见弟弟半晌无言凌云连忙出言安慰“你也别急,咱们的眼线还有乜兄的眼线早都渗透到守城军里了,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必然有转机。纪城军昨儿傍晚打了个打胜仗,士气正足,严将军已经从永安大量调冲车过来,还借了三千重甲兵,他可是夸下海口年底拿黎城给我,咱们两手准备,今年除夕让你跟媳妇儿子一起守岁!”凌云心里对严泽礼还是感激的,虽然没有儿女之情的缘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愤,打仗依旧十足的配合,事到如今坦然面对,尽力助凌云早日结束战斗过她想要的日子去,这份胸怀让凌云佩服的很。
凌峰一听提到了严泽礼立刻来了精神“姐,严哥人真好。”
“那是!毕竟一块儿念了几年的书,那会儿的情谊不掺和朝局,没有政治,也没有任何利益,简单纯粹。当时书院里就我一个女孩子,其实姐姐小时候是被大伙儿宠着长大的,老天是公平的,接下来的风雨飘摇应该就是代价吧。”凌云听着帐外的风声,又想起了昔年的未婚夫,忘记是不可能的,而今也只能和弟弟回忆下,不愿意让乜云飞听到了又心里不痛快。可是凌峰这孩子满脑子都是姐姐的终身大事,根本就没听出来她是想苏清枫了。
“姐你说的对,而今能和聊到一块儿的也只剩下严哥一个人了,我也打听清楚了,这些年他还是一个人,这仗打完了咱们把他留在云南,这辈子有他陪伴你,我也放心了。严哥人品没的说,绝对不会……”
“小峰”凌云直接堵住了弟弟的话。
“姐,人得往前看,这次要是错过了,恐怕就真的错过了,这天下能配的上你的男人本就不多!连闻士安长那个熊样的还三妻四妾呢!”凌峰也豁出去了,他当然知道姐姐和当年苏帅的约定就是不许他纳妾,直接往姐姐痛处戳,希望姐姐能珍惜眼前的人。
“你有正经没正经?十一司调拨过来的滚木清点了吗?前儿调拨的火油到哪儿了?去做你的正经事去”凌云声音又高了些,小峰今儿也索性把作死进行到底了“姐,如花美眷还敌不过似水流年,况且你年年征战,岁岁厮杀,再耽误,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了!错过严哥,你迟早得后悔!”
“出去”凌云拿起案上的书砸向弟弟,小峰一看姐姐怒了只得抱头鼠窜,谁知道营帐门那里乜云飞黑着脸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小峰有些头大,不过心里也没拿乜云飞当外人“哥,你抽空劝劝我姐吧,她太任性了,人已经走了,纵然海誓山盟,而今也隔着这一抔黄土,看不见,摸不着!冷了痛了总要有人心疼她!今日错过了严将军,明日后悔可来不及!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哪怕四五十娶妻也照样生子,女人行吗”凌峰也着了急,一股脑倒给了乜云飞,原以为乜云飞能理解自己的心情,谁知道这小子眼睛瞪的跟铃铛一般,咬着牙就一个字“滚”
连着被骂他只得赶紧跑,边跑边琢磨他又生气了,或许他也对我姐有意思,严泽礼不行,乜云飞也行啊!花点钱把他外面的女人处理了,只要他改了花心的毛病,一心一意待我姐,什么身份,白衣的统统见鬼去!只要姐姐不嫌弃,别人爱说啥说啥,他打定了主意打算过两天等姐姐心情好再提提乜云飞,或许姐姐会答应呢,不管怎么说,两人在越国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逃亡路上相濡以沫,这孤男寡女的也该擦出点火花吧。
小峰怕姐姐算账,决定先躲到前军去忙几天,乜云飞进了营帐见媳妇坐那没动,心里有了主意,就算媳妇不让说,也必须得让小峰知道实情了,再折腾一次,非得被他气死。
小爷慢慢盘算着怎么把俩人的真实关系暴露给小峰,还得不能让媳妇察觉是自己故意的,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莲子羹盛了出来,去把锅刷干净了,又炖了点银耳红枣,这鬼天气滴水成冰,女孩子格外怕冷,更何况媳妇血虚。
小锅咕嘟咕嘟冒着泡,乜云飞把冰糖砸碎了一点点加进去,又夹了碳装手炉里,试好了温度放媳妇怀里“等哪天有空我打他屁股,不气了啊!”
“这孩子是长不大了,你别往心里去,他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估计没敢往那儿想”凌云怕乜云飞多心,连忙出言安慰,小爷自嘲的笑了“别人觉得我是只有理想的癞蛤/蟆也不怕,你喜欢就好!”
“你是我的男人,不喜欢你喜欢谁?”坐到了他腿上,摸着他的裤子“不是让你买条厚的去吗?怎么还不换?”有些生气他一天就知道臭美,穿那么单薄。
“我一般都在营帐里,穿太厚热了更容易着凉。我让匠人在铠甲里给你做了棉衬,省的一冻冰凉,今儿拿回来了,只怕咱俩好的事儿要瞒不住了,那群小子也是猴精”乜云飞先出言试探媳妇的反应。
“瞒不住就不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早晚得知道”凌云打开乜云飞指的包,难为他想的周到,匠人做的倒也天衣无缝,穿起来暖和多了。
乜云飞这回心里有了底,看来媳妇从来不觉得和自己的感情见不得人,更没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仅仅是为了稳定军心,而今胜利在望,她已经不在乎了!小爷开始正式琢磨着,怎么能让小舅子开窍,我才是你姐夫!
黎城而今门禁森严,尤其是北城门禁止通行,可是身为统帅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亲自去勘探地形是必须,凌云而今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然也没把对面城门的大头兵放在眼里,升帐议事心腹将领商议一下,凌峰留守中军,凌云和严泽礼,以及纪城军大将董靖一同前去,回来好制定详细的攻城方案。
南境十七年打打停停,这几千里土地几番反复,凌云也是第一次打到黎城脚下,这是一座古城,城墙高大,护城河极深,虽然水已经冻上了,可是冰面光滑,两边又是荆棘的路障,一路翻越敢死队暴露在这么宽的冰面上就是活靶子,得被城墙上的箭矢全部射成筛子。
就算是夜里突袭,冰面映着月光,有多少人在什么位置,那在高处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因为和严泽礼同行,凌云怕小爷吃醋,又带了洛戟和乜云飞充做护卫。
小爷最初有点别扭,不过那严将军倒像什么都发生过一般,依旧称呼他乜爷,一行人扮作经商的人,运了一整车的野鸡肉,野兔肉,乱七八糟各种猎物从西门进城贩卖。
门口有八个兵盘查来往行人车辆,小爷的兵刃是两样,一个是折扇那扇骨里藏着梅花针,大冬天带着不方便,只得留在营里,另外一个是算盘,外形和寻常没区别,但是足金打造砸到人身上就是骨断筋折,而且那算盘珠子是可以拿下来做暗器的,这商人进城带算盘倒是很容易过去盘查,凌云空着手,腰带里系着软鞭,自然也很容易过关,洛戟什么都没带,手里一个苹果,他也不嫌冷,边走边啃,兵士一看这孩子就有点傻,连问都没问他,严泽礼长的精神,行走带着军人气吞山河之势,和董靖两个被这几个兵仔细检查,一个有经验的就要看看他俩手上是否有常年习武留下的老茧,小爷一看不好,两块散碎银子偷偷塞到那兵手里“老哥辛苦,我这俩兄弟是山林里的猎户,带他们进城逛逛,也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样的猎物好卖,乱世做点买卖不容易!”
“那是,都不容易”这个兵看样子也三四十岁了,说他俩是猎户倒也像,谁出门还不收拾的干净利索呢,白花花银子进了兜,手一挥放行,那边桌案上给写个西门进城的凭证,出门可以免去盘查麻烦。
他们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个出门带匕首防身的被捉了去,那小子一路喊着冤枉被赶到了民夫营里做苦力加固城防去了。
城里也是一片肃杀,小爷看着董将军“咱们轮着叫卖啊”
“什么?”董将军一脸懵逼。
“咱们推着一车货,好歹卖出去大半才像真的吧!”小爷看他那傻样,心说指望不上了,只得自己把事先备好的货郎的小鼓拿出来,走几步吆喝一声,倒也引来了几个买的人,他正儿八经讨价还价,收了银两还用牙咬咬看掺假没,街上人来人往,连董将军都看出来了里面有不少眼线,监视着城里的一切。
严泽礼有把力气,在前面拉车,小爷后面推着,边走边叫卖,董将军一脸过意不去“乜爷,我推吧,您出声儿就好。”
凌云本就扮作农妇,拉着洛戟遇到卖布匹的就假装进城给孩子买东西的样子,瞧上一匹蓝色的粗布,管乜云飞要钱买,这小爷还抱怨着败家老娘们,挣几个钱还没焐热呢就得花,不情不愿的把刚挣来的钱给了凌云点儿,给孩子买了布,继续往前走卖他这车货。
遇到买卖铺户就进去问他们收不收,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少,严泽礼偷偷冲着小爷比量个大拇指,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趸给铺户些,这车空了大半一个人推就行了,严将军和董将军换着推车,洛戟望着卖糖人的流口水,凌云冲着小爷伸手,小爷不情愿的拿出两个铜板“吃,吃,吃,就知道吃!”
洛戟掐腰瞪眼就要揍他,被凌云死活拉住,路边的人看了笑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挣钱不就是给娃吃的吗,你这娃只怕花钱还在后面”边上人也看出洛戟有点傻,心说一个傻子养了这么大,娶媳妇只怕出双倍彩礼人家也不乐意哦!
“挣钱不易,花的可快呢!”小爷见那人爱说话,连忙打听城里的街道,哪里住户多,东西好卖,买了糖人,也打听清楚了城里大概情况,小爷领着他们一条街一条街的慢慢叫卖,董将军望着日头有点着急“乜爷,咱们去北门啊!”
“北门那里人少,不是做买卖的地儿”
“爷,咱们也不是来做买卖的啊!”
“咱们现在就是做买卖的,最后卖不掉的再往北门碰碰运气”乜云飞连路边的茶摊都讨价还价,买了一壶热水大伙儿喝了继续叫卖,洛戟饿了就拽凌云袖子。董将军见前面有酒楼就要进,被严泽礼拉住,指了指乜云飞,乜云飞带着他们找了家门脸小的,什么便宜点什么,若不是他们天不亮就出门,这回儿早就饿的前腔贴后背了根本吃不下。
出了这小饭馆,身后没有固定的人跟着了,小爷依旧沿街叫卖,战时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也就几家合着买只野兔子,他还得给人家均匀的剁开,不管多麻烦,总是一副笑脸迎客,严泽礼心里嘀咕,不怪能把云儿骗去,这小子有两下子。
慢慢卖到南门,小爷又进了一家铺子推销他的山货,前面的套话都是一样,后来价儿起了争执,叫来他们老板往里屋谈去,这几个人才知道,这铺子是他的眼线,那老板打开个包裹“少东家,按您的吩咐,咱们探查出来的东西都绘在这衣服上了,现在图纸什么的根本带不出城”
几个人立刻过来围观,小爷有点着急“回去再看吧,咱们不能在里面耽搁太久,给我车上装些别的货,你们卸下去点儿,抓紧!”小爷脱了外衣把那有图纸的反穿在里面,又系上腰带,凌云帮他整理衣服,自然又体贴,董将军也看出不对来了,一脸诧异盯着严泽礼,严泽礼不搭理他,出了这铺子门,董将军对这位郡马爷越发的客气起来,心里默默的鄙视着严将军,都以为这仗打完了该喝喜酒了,看来喜酒是有,可惜主角不是你!
他们在街上绕着卖货,下午了才晃到北门,一进北门的街道立刻有人跟上,又来了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知道他们在城里晃一天了,跟着的人又散去跟着别的可疑的人去了,胡乱卖了点东西,凌云,严将军,董将军已经把几个城门的情况弄的差不多了,看的出北门戒备森严,强弓营就驻扎在城下,随时待命战斗,城上堆满了火油的桶,巡逻的兵士半柱香就是一趟。
上城墙查看是不可能的,几个人都是领兵多年,用脚步也丈量的出这段距离和大体高度。这一圈儿转下来他们又回到西门,从西门出城,有来的时候开的凭证方便了许多。
进城重点盘查武器,这出城是不许携带图纸的,哪怕书信都拆开了审查一番,小爷赔着笑孝敬了两条冻肉,“赶着回家,军爷行个方便,我们是正经买卖人。”
“是不是正经买卖人你说了不算,得我说了算!搜车!”这兵横的要命,车上的货都掀了下来,车底都检查一番有没有夹带,还有专门的婆子搜检妇女身上有没有书信纸张,摸了一番几个人身上都没有违禁品,这才放行,小爷一副小气相,把地上的东西都拍干净了整齐摞在车上,严泽礼在前面拉,董将军帮着推着赶紧出了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进了营帐凌云直接扒衣服,小爷满脸通红“当着人你干什么?”一副我是正经人,谢绝调/戏的样子。
“乜爷你快点脱,不然我们一块儿上了”严泽礼也急的冒火,顾不得没吃饭和董将军俩帮着把那绘着地形图的衣服扒下来铺平在案上,严泽礼拿着纸笔先临摹了一份。
乜云飞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似得看着这三个土匪抢了他的衣服谁都不再理他,人家聚精会神商量大事去了,自己默默地翻了衣服出来穿上,吩咐厨房做点热汤,大伙儿一天满肚子的西北风。
自己营帐里三位活爹先是商议,然后是争吵,小爷就监督他们做个饭的功夫,营帐里已经吵的热火朝天,恐怕自己媳妇吃亏,小爷连忙冲了进去,一看是因为抢主攻,三个人眼睛瞪的比铃铛都大,属自己媳妇嗓门大,敲桌子瞪眼睛的,小爷也就放心了。
“咱们先吃饭吧,吃饭你们继续吵,阿不继续商议!”小爷怕媳妇暴脾气上来在动手就不好了,连忙张罗放桌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