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力交瘁了一夜,郁禾也没劲再跟楚凌冬消耗,便不再较劲,就让他这样握着。
“不就是十万吗?”楚凌冬放柔了声音,“以后遇到这事儿不要逞强。”
郁禾有些歉意。虽然自己的身体状况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但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是一起担了风险。
十万在楚凌冬看来不过是区区一个数字,以郁禾这样现状,这个高利贷却是个□□。如果要解开这个□□,只有像许安的母亲一样去求楚凌冬。
这是郁禾不愿意的。为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抱歉。”郁禾真诚地道歉,“差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楚凌冬凝视着他。脸色变得肃然。
“你的确不该逞强。你现在有孕在身是一方面,但在此之前,重要的是你自身的安全。”
郁禾看着楚凌冬,心里有些翻涌。
“什么情况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楚凌冬说。
过了一会儿,郁禾才意识到他正视着楚凌冬的眼睛,他移开了目光。
心里有点慌。
郁禾没意识到楚凌冬说的这些,不过是一种委婉的情话。
他在向郁禾表白,在他心里,他把郁禾放在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郁禾只是含糊地觉得,楚凌冬的话听起来为什么也会这么顺耳起来。
而以前,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当然,以前他对他抱有成见。而楚凌冬不善交流,又过于强横。
像这样的极其普通的日常交流,屈指可数。
楚凌冬的手指轻轻他的手背上摩挲着。“累了吧。你闭上眼睛睡会儿。”
郁禾正不知如何是好,听楚凌冬这样一说,便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楚凌冬就站了起来,把床头放低。
又在床前坐了下来。
但郁禾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睡不着,身下这个大而软的床便硌得难受。
睡个一会儿,就总是要翻个身。每次翻身,楚凌冬都会给他掖掖被子。
翻身也变得煎熬起来。
然后似乎一袋输液滴完了,楚凌冬摁了呼叫器,护士过来给他换了针。
楚凌冬一直轻手轻脚。这么大个人,做这些时,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郁禾的意识逐渐朦胧,渐渐地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一睁眼,自己全身都裹在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看来是几袋液都输完了。
而楚凌冬依然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头歪在一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从窗帘的缝隙中,外面依然是一片黑暗,屋里只亮着床头的一盏夜灯。
楚凌冬也没脱衣服,就那样半歪着身体。挺阔的外套被窝卷着,便漾出了一道道的世俗的褶皱。
让这个出处在云端上的人凭空多了几分烟火气。
似乎离郁禾也近了起来。
脸依然白得近乎透明,因为灯光的不完全,有了虚虚实实的效果。嘴唇倒是比以前多了些血色。但也是明明暗暗的。
现在大概已是凌辰时分。昨天的闹腾静了下来,郁禾想起自己的生日。
虽然过程曲折,但结局不错。
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有郁千里记着,还有楚凌冬陪着。
郁禾又对着楚凌冬看了一会儿,坐了起来。
虽然病床里有空调,但楚凌冬就那个睡法,郁禾心里过意不去。
他轻轻地坐了起来,就要把被子上搭的一条毯子扯下来,给楚凌冬盖上。但他只一动,楚凌冬便立即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同时坐直了身体。
“醒了?”楚凌冬看了看腕表,“还早,不到四点。你再睡会儿。”
郁禾点点头。
郁禾看了看病床。医院的病闲比不得他们卧室的那张大床,宽阔到平坦。但却又比一般的病床要宽很多,躺下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郁禾有些犹豫,但楚凌冬为了他忙乎了一整夜,他做出这点让步也是应该的。
“你也睡会儿。”郁禾说。
楚凌冬点点头,没任何动作。他并没有理解郁禾的意思。
郁禾把身边往一边挪了挪。楚凌冬这才明白了过来。
“嗯。”他倒是没有半分迟疑,站了起来,只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便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双腿一转,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