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亲自扶着夏清荷起来,如此厚爱,当真是让袁思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然,她却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夏清荷站着,她跪着,让她如何能服气?
这辈子,她只跪过夏清荷一次,那是因她想要嫁给顾苏城,才会暂且放下自己的尊严跪在夏清荷面前装可怜。
那一次下跪,她心里百般不甘,可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她何曾想过,将来有一天,她竟还会跪在夏清荷面前,让对方将她所有的狼狈都看了去?
她恨,她怨,却只能将这一切都吞进肚子里!
想到自己此时的狼狈,袁思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顾清浅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袁思瑶,自是知道这会儿的袁思瑶心里很不甘心。可袁思瑶越是不甘心,她就越是得意。
袁思瑶怕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你这毒妇,以你的罪行理应处斩。不过,哀家念你是丞相的亲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后收起脸上温和的笑意,在看去看袁思瑶时,又恢复了之前的肃穆。
袁思瑶闻言,身子一颤,只怕是太后不会轻饶了她!
“来人!”太后一砸手中的拐杖,对着那两名侍卫吩咐,“将这毒妇给哀家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已是太后对袁思瑶的仁慈了。
袁思瑶犯了大不敬之罪,若她的哥哥不是当今丞相,怕是小命早就没了。
听到要打三十大板,袁思瑶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好似瞬间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神情木然。
连求饶都忘了。
“娘!”顾相宜惊叫一声,在那两名侍卫还未来得及动手之前,便已经扑过去抱住了袁思瑶。
顾苏城脸色一沉,怒喝道:“宜儿,事到如今,你还想为你娘求情吗?”
顾相宜摇了摇头,哭得梨花带雨,她抱着袁思瑶,抬头看向太后,“太后,小女自知母亲犯了大错,可母亲已不再年轻,这三十大板定是能要了母亲性命!小女不敢为母亲求情,只是想替母亲受了这三十板子!”
顾相宜的话,让顾清浅一愣。
她倒是不知,顾相宜还有这样的勇气。
“太后,小女求您了!就让小女替母亲受了这三十板子吧!”顾相宜见太后不说话,松开袁思瑶,往前跪爬了几步,“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顾苏城虽然不喜袁思瑶,可顾相宜到底是他女儿,做父亲的又怎会不心疼呢?
太后看了看顾清浅,蹙起了眉,一时有些为难。
太后自然是顾及到了顾苏城做父亲的感受,若是她老人家当真让顾相宜替她娘受了这三十板子,顾苏城又岂能忍心看着?
顾清浅将视线落在顾苏城身上,做女儿的,她也不想伤了父亲的心。
父亲对袁思瑶是没有感情的,可对顾相宜就不一样了,顾相宜,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
顾清浅抿了抿唇,绷紧了下巴。
她之所以没有将顾相宜之前做过的事抖出来,就是怕会伤了父亲的心。
有时候,人的心是可以狠一些,可有些人或事,不能不去考虑。
霍清风察觉到顾清浅的神色,便握紧了她的手,无形中,给了她一种力量。
顾清浅抬起头来,对上霍清风的眼睛,知道他看出了她的心思,为了不让他担心,轻扯了下唇角。她的视线,从顾苏城身上一转,便落在了太后身上,“奶奶,罚人的方式有许多种,咱们不一定要用这种法子啊!”
太后看向顾清浅,拧了拧眉。
这是太后第一次见顾清浅将她的善良用在了袁思瑶身上,也自是猜到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清浅的意思是……”
顾清浅低眸,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即便她们满身狼狈,却让她没有半分动容。
今日的下场,是她们母女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而袁思瑶这般心肠狠毒之人,自是千刀万剐也不抵恨,可,有些事却不能不去顾虑。
她知道,太后这样做是为了给她出一口恶气。
如今,袁思瑶已经得到了教训,只希望她今后能够吸取教训,不要再生事。
不然,她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清浅看,就让她搬去静思苑吃斋念佛吧,也算是她为自己救赎了。”顾清浅的一双眸子,平静无波。
她自是不会再让袁思瑶在将军府里享福,也是时候,让袁思瑶到静思苑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了。
静思苑早已是将军府里的一间弃屋,在将军府最为偏僻之地,常年没有人打扫,加之日晒雨淋,屋里早已有些木头腐烂了,且潮湿得厉害。
顾清浅永远都不会忘,母亲的腿疾是如何来的。
是以,她也该让袁思瑶尝尝,湿气浸骨的滋味。
顾相宜一听要让自己母亲搬去静思苑那种地方居住,神色一慌,立即往前跪爬了两步。为了母亲,她已然顾不上什么二小姐的身份了,她跪在顾清浅面前,苦苦哀求,“姐姐,我求你,求你不要让娘去静思苑那种地方。姐姐也知道,静思苑早已荒废,又岂是人住的地方?”
顾清浅忽然觉得顾相宜的话很好笑,“不是人住的地方?难道我娘就不是人吗?顾相宜,若是当初你娘将我娘送去静思苑居住的时候,你也会像今天这般站出来为我娘说一句话,我娘也不至于落下腿疾了。”
了解顾清浅的人都知道,一旦她决定的事就无法改变,让袁思瑶搬去静思苑住,已经是她对袁思瑶最大的宽容了。
“我……”顾相宜一时语塞,她想不出下面该怎么说才成。
“你可知道,每逢阴雨天,我娘的腿疾就会极为疼痛?不,你没见过,可我有好几次,看见我娘痛得在床上打滚,夜不能寐。你可知,这又多痛?”顾清浅神色平静,却平静得吓人。
她说的每一个字,没一句话,都深深地扎着她的心。
倘若当初,顾相宜肯站出来为母亲说几句话,也就不会落下今日的下场。
而顾苏城听着顾清浅的这番话,自是又惊又痛。
他惊的,是袁思瑶让夏清荷去静思苑住的事,他痛的,是夏清荷的腿疾已经这么严重了却不肯告诉他。
他更恨自己,没能早点察觉。
太后知道顾清浅提起往事伤心,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