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苇瞪着眼睛看他,还真是。最开始就是一句模糊的话,她自己暗自揣测了说话人的立场,然后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王文远接了她递出去的橄榄枝。明明这人好几次在短信里表现出了一些漏洞,她心大给疏忽过去了,要不是今天晚上他太不对劲了,她还得继续被骗。
欧阳北看她脸色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嬉笑着扒她的衣服。
“混蛋,你放开我——”伍苇挣扎起来,满肚子的气。
他怎么可能放,一手握住她两个手腕抬头顶上去,一手把她衣服给撕了,露出洁白的身体来。
她平时知道不能和男人拼体力,可今儿彻底发狠了,扭着身体不干,手不能动了就用脚,一下揣他肚子上去了。他吃痛,道,“我去,我是你男人,你就不考虑自己下半辈子了?”
“男人有的是。”她声音有点尖,“没一个像你这样多弯弯拐拐的,你混蛋——”
他身体死死压着她的身体,不停地啄吻她的脸,“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该感谢啊,不然咱们怎么互相了解然后结成夫妻,对不对?”
“歪理!我理解你什么了?我以为你是王文远,那我是不是要跟他谈恋爱去。”
这话一出来,他马上变了下脸色,道,“胡说八道。”
她气死,“怎么胡说八道了?明明就是——”
“好好好,算我这次不对,不该瞒着你。”欧阳北好脾气道,“我头上还有被你揍出来的伤,你看要是不开心,再揍一回?”
伍苇不挣扎了,看着他道,“你就不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吗?”
四目相对,互相较劲着,这是拼意志力的时候了。
欧阳北这人,仿佛是一个洋葱,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层又一层的外壳,每一层剥开都会有不同的东西露出来。再有,这人从来不就是个肯主动坦白的人,若不是被人抓住了尾巴,那是死活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当然,这可能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也和十多年来的自保习性相关。
伍苇不和他歪缠,但咬着一块肉了就不松口,硬邦邦道,“上次我就怀疑你们了,你也知道我设了套子要从王文远哪里套话,对不对?为什么不趁机说实话,还想——”
他正了正脸色,道,“那咱们就要来好好谈一个问题了。”
“你说啊。”她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花来。
“什么叫做你以后还要闪的呢?”他好好地问出来了。
她脸先是一热,然后发白,最后涨成青紫了,知道自己在小号里说的很多话他都记在心上去了。
欧阳北本来不想这么早和她摊牌,但她既然已经问了,那就大家都把想要知道的说出来吧。他欣赏她情绪的变化,手掌在她身体上滑来滑去,一边感受软玉温香一边道,“什么叫做有孩子了你自己解决,麻烦不到我?”
伍苇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要跟他算账,没顾着完全毫无防备的自己彻底出现在他面前后如何遮掩。她对他的担心,她对他始终不是很相信的情绪,她对两人婚姻的不乐观,以及她总也不肯面对自己真实内心的问题,这些都要一一被揭露开了。
她呼吸困难,眼圈发热,委屈没有来的就涌了上来。就如那天逼着他去结婚,自己退到墙角后说出来的那句话,对他们两人而言,开诚布公对她是不公平的。
他不知道她内心婉转的情绪,道,“到底还有什么让你不信任我?”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两种情绪在纠缠,到底是直面自己的软弱迎接有可能而来的伤害,还是永远如鸵鸟一样把自己脑袋缩起来?
“那你说,苏惠是怎么回事,苏苏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现在跟邱家到底要怎么弄!”她憋了那口气下不去,反守为攻。
欧阳神色有点复杂,翻身坐起来,后背对着伍苇。
她跟着坐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是自己单方面被逼迫的状态了。可又觉得他现在这样有点落寞,从后面抱着他,道,“苏惠就算了,我知道你们没什么的——”
他侧头看她一眼,笑一笑,道,“不吃亏的小丫头。”
她害羞地把自己的脸帖着他的背,什么都没说。
安静的夜晚,窗外透进来蒙蒙的光,在黑眼里滋长的情感,如海潮一般将两人淹没了。
“其实,比起于红莲母子四个,我更恨的是邱永晋。”
伍苇以为他开口会老老实实的讲女人之间的事情,结果他却从邱永晋开头了。已经连父亲这个词都不愿意使用,可见这事不关乎原谅,只关不死不休了。
“我妈要死的时候,担心我活不大。”
于红莲心狠手辣脸皮厚,一个半大不大的冲动小伙子,肯定是搞不赢的。
“那事爆得太凶了,为了两家人的面子虽然压了下来,但其实心里都有想法。外公外婆一辈子没求过人,就为了这个,求了好几个老朋友,终于压着邱永晋把事情给办下来了。”
伍苇身体不敢动了,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知道他要向她揭开藏了这么多年的悲伤。不知为什么,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伤心,轻轻地摸着他的皮肤。
“提前写了个遗嘱,将邱永晋名下的股份平均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在他自然老死后由我继承,其中一份他可以自由支配。若我死了,不管是意外还是生病,那么那两份就捐赠给指定的慈善机构。”他的声音很平,但说出来的消息却足够震撼,“为了维护集体的声誉和股市不动荡,这遗嘱只有在我或者邱永晋一方死后才会公开。”
“那你——”
他笑一笑,“遗嘱由钱叔叔家保管,请了几个长辈签字见证。其中还有一个附属条款,若是在中间这些年,邱永晋想要改变遗嘱,必须要得到我和钱叔叔的书面同意才可以,否则全部无效。当然,还有很多互相制约的条款,将各种能想到的情况都写了进去。”
欧阳家为了保住欧阳北这条命,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为了确保钱叔叔不会被邱家的人收买,爷爷又在上面加了一条,当我顺利继承股份后,会将一定份额赠予他作为报酬。”
怪不得,钱铭在面对邱明松的拉拢的时候那么淡定,他只要守好这个遗嘱,然后静静地等待自然就能拿到足够过的报酬,不必再冒险。
“你猜,有了这个文件在,邱永晋会怎么对我?”
纵然是父子血亲,为了钱也会翻脸,更何况他还有另外的三个儿子呢?
“他的性格独断霸道,要独揽四海的股权,通过稀释股份来制约遗嘱他是舍不得的;可就这么白白等着给我三分之二他肯定也不愿意。所以陆陆续续把他能控制的一部分先转了出去,保障于红莲母子几个的利益。他打的这些小算盘,我都知道。”欧阳北道,“他又恨我,又不能让我死,又要防着自己死得太早。”
这关系,真是太纠结了,怪不得他偏要在结婚合同的事情上把欧阳北卡这么死,对欧阳这个姓怨念那么大。欧阳北活到现在没变态,简直是四好青年。
“所以吧,那几个人变着花样折腾我,他也不会说什么;可要是他们搞得太厉害了,他还是会阻止的。”
“那他会告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