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里的意思,卫仙实在听得太清楚了!
一句话,你要不跟我走,就自己个儿在这外头等新的马车!
至于等多久,那可就不知道了!
这还是陆锦惜吗?
一想起前几天在她那边吃的闷亏,卫仙真是一时厌恶她到极点。
捏着手笼,她声音忍不住就尖刻了起来:“一道?谁愿意跟你一道!自打我记事开始,就没跟谁一块儿挤过一辆车!真当旁人都跟你一样,小门小户出身受得了这份罪吗?这是故意寒碜谁呢!”
这话说得太难听。
陆家也是书香世家,虽跟卫太傅府比起来还差一截,可也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更何况,原身陆氏乃是陆家独女,疼得眼珠子似的。
唇边挂着的弧度,慢慢落了下去。
陆锦惜眼角眉梢的柔和,也散了个干净,那凛冽的霜寒,便泛了上来,整个人看上去如冰堆雪砌。
“看来,三弟妹果真要一个人去了?”
卫仙斜了她一眼,颇有几分不屑。
她惯来看陆锦惜不起。
若不是她,这些年掌这些糊涂事,遇事没个主意,好好的将军府,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眼底的厌恶又深一层,抬着精致的下颌,不屑道:“要我跟你同车,你还是做梦来得快一些!”
于是陆锦惜明白了。
她眉头一松,脸上便一片冰消雪融,只一摆手,便叫了一声:“来人,叫人去给三奶奶备单独的马车。白鹭,咱们先走就是。”
说着,便要一搭白鹭的手,往马车去。
卫仙险些被她气了个倒仰,立时就想要说话。
不过,门外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一下打断了她。
为预备她们出去,东侧门是开着的。
一辆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贵马车,这会儿已驶了过来,就停在了府门外。
车厢很大。
连帘子都是昂贵的苏州锦缎,一眼看过去描金绣银,更以赤金珍珠做成了坠子,挂在四角。
“一大早吵吵闹闹,这又是干什么?”
威严雍容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
陆锦惜顿时一怔,卫仙更是在看见马车的时候,便瞳孔一缩,硬生生把想要出口的话都吞进去了。
一只手小心地掀了帘子起来。
于是,坐在车内一身华服的永宁长公主,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随意地扫了一眼,便瞧见了陆锦惜。
“给婶母请安。”陆锦惜上前先见了礼,才回禀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侄媳做事不周到,少备了马车。如今正要叫人再给三弟妹备一辆马车。倒一时不妨,惊扰了您。”
永宁长公主虽嫁给了薛家二房,是薛还的妻子,可她同时也是长公主之尊,在外面有自己的宅邸。
如今便是从长公主府来的。
听了陆锦惜这话,她转过了眸光,居高临下的一扫,便瞧见了一旁的卫仙,于是想起了如今正得宠的贤妃卫仪,也想起了先顺宣皇帝的元配皇后卫嫱。
卫仙自来跋扈。
永宁长公主曾受薛况之托,照顾他妻子,虽一直觉得陆锦惜被人欺负是活该,可也绝不待见这个欺负人的。
“些许个小事,叫下面人准备也就是了,倒闹个鸡犬不宁。
她远山似的眉峰,动都没动一下,只看向陆锦惜,竟叫她过去:“你也不必坐府里的车了,上来吧。本宫正有话跟你交代。”
陆锦惜可没想到。
永宁长公主乃是真正的天家贵胄,在朝中又有实权,单单看那华贵的马车,还有那两匹神骏的大马,就知道她是何等的威风八面。
就连驾车的马夫,都穿着一身黑衣,眉峰冷重,一身肃然。
不像是马夫,倒像是见识过刀光剑影的侍卫。
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永宁长公主已经微微蹙了眉,似乎不满意她的迟疑。
陆锦惜哪里还能多想什么合适不合适,逾矩不逾矩的问题,躬身便应了:“侄媳多谢婶母。”
说完,才挪步向府外去。
那赶车的黑衣男子已直接退到一旁,把头埋下。
旁边立刻有人上来给垫上脚凳,让陆锦惜上去。
卫仙就站在门内,一言不发地看着。
永宁长公主这等的存在,自来只有她们仰望的。她不待见她,也不把她放在眼底,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