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一会儿后,忽然有了个猜测,难道是粗鄙卜形男人缘太差劲,以至于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财产逃跑了也没人管?
这么一想,好像还有点道理。
不过很快她又摇了摇头,算了,粗鄙卜形男如何,也和自己没关系,自己要做的是想办法跑出这座大山,重新回到文明世界。
她当下先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将手术刀和防狼喷雾都放到黑皮袋子里,然后又举出水壶里咕咚咕咚喝了一番,等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继续往前走。
幸好她从小生在山里长在山里,对走山路颇有心得,后来到了大城市也坚持锻炼身体,现在这么一路跋山涉水的,也没觉得太过艰难。
她就这么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了天黑,她找了个能躲起来的树洞,听着外面的狼叫声,度过了让人提心吊胆的一夜。夜里几乎睡不着,瞪着眼睛翻来覆去的,不免想起了当年在魏云山陪着姥姥的日子。
姥姥会揽着她,给她说起山里的鬼怪故事。
姥姥问她,害怕吗。
她说:不害怕,还要听。
这么胡乱想着,不知道怎么,竟然想起了那粗鄙卜形男。
心中轻叹了口气,他其实是个好人。
虽然他花钱买的自己。可是却丝毫没有强迫自己的意思,他是个尊重女人的男人,也很会照顾女人。
他给自己做好吃的,虽然做来做去只有蛋。他还会帮自己擦洗手脚,帮自己提来马桶,甚至还会帮自己穿衣服。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真不错,身材好。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窝藏在大山里,哪里用花钱买媳妇啊?
世事不公,果然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而自己……她想起自己来,也是叹了口气。
自己命好,遇到了姥姥,又被姥姥送到了大城市里,跟在爸爸妈妈身边。爸爸妈妈人都很好,给自己的机会,是大山里的粗鄙卜形男一辈子想象不到的。
伴随着清风朗月,听着那深山里各种怪声,她在胡思乱想中入眠了。
第二天醒来,她揉揉眼睛,强打精神,背着自己的黑皮袋子,继续上路了。
艰难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哪怕被拐卖到大山里,她也必须走出去。
不走出去,毋宁死!
顾镜这一路上,遇到了险些陷进去的沟渠,遇到了险些吃了她的恶狼,不过好在,她从沟渠里爬出来了,也用刀子把恶狼给刺跑了。
走到最后,草鞋破了,脚磨伤了,胳膊上也伤痕累累,腿上布满了血迹。
她从黑皮袋子里摸出来急救包,给自己简单包扎后,又捡了旁边的树叶把自己的脚包起来,忍着痛叹息“如果有双布鞋就好了”。
说归说,她抱怨了,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有时候一脚踩在石子上,便是钻心的痛。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为了文明世界,疼点算什么?
她顾镜都是可以和狼打架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镜一步一步往前走,坚决不回头!
一直到了这天傍晚的时候,太阳已经变成了个晕红色大圆球挂在山腰里,她终于走出了大山,看到了山下的路。
“啊——我成功了!”她发出一声痛快淋漓的叫声,也不顾脚上的疼,拼命顺着那条小路继续往前走。
这条路偶尔能看到耕种的农人,还有来往的男女,后来继续走下去,路渐渐变宽,变成了一套宽敞的大路,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
可是顾镜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这些人的穿着和头发,依然和大山里那个愚昧落后的小山村里的人一样?
难道是自己依然没有跑出愚昧落后小山村的势力范围?
她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但依然不敢往让她恐惧的方向去想,惴惴不安地抱着一丝希望,或许真是一个和现代文明脱节的少数民族吧。
她从黑皮口袋偷偷地拿出来水壶,闷喝了一通,又摸出之前藏起来的鸡蛋吃了。
补充一番能量后,她重新鼓起劲儿继续往前走。
由于她的衣着和头发都和周围人不一样,渐渐地有人开始好奇地打量她,她挺直腰杆,坦然地走过去,别人慢慢也就不看了。
如此又走了整整半天又一夜,她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她甚至来到了一处城镇。
这座城镇是用灰蓝色砖砌成的围墙,正中间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门楼,门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个个头上戴着簪子,束起长发,无论男女身上都穿着裙子袍子。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交通工具,竟然是马车,轿子……
此时的顾镜,经过几个日夜的长途跋涉颠簸劳累,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唯独靠着一股子精神撑着罢了。可是当她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的地狱之中。
咬咬牙,她极目望过去,烈日之下,门楼里面,是古老的酒旗,是红木和砖头搭建的酒楼,是四人抬的古色古香的轿子,还有那叽里咕噜的吆喝声……
这里没有她以为的文明世界。
这是一座走不出的大山。
“我要回去,我想回家……”
任凭她怎么硬撑着,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想回到家里,想躺在她柔软舒服的大床上,想吹空调,想按着遥控器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