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峰看她皱着眉头在那里一脸沉思样,不免问道:“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他其实是想问,有没有饿到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啊,外面的香火还旺盛吗?
然而顾镜一听,却是心虚,顿时想起了自己闯的两个祸——掉牙的哈士奇,吓坏的百分之五十祖宗。
她忙掩饰性地咳嗽了声:“没什么事,挺好的,挺好的。”
心里却在考虑,要不要先把哈士奇赶出去洞避避风头?
“那就好。。”
萧铁峰这话说得缓慢沙哑温柔,仿佛月光下的潺潺流水冲过细沙,缠绵无限。
顾镜抬眼看了下这男人,想起刚才那六子媳妇绝望哭泣的样子,忽而便觉得丝丝隐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别了他一眼,小声责怪道:“这秋猎什么的,还挺凶险,动不动就要死人的。你说你,没事干嘛往前面冲,搞得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若你万一出个事,那可怎么办啊!”
万一萧铁峰出了事,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历史就被改变了,姥姥会消失,妈妈也会消失,那她岂不是就要活活饿死在深山里?
好吧,那一切就消失了。
而萧铁峰也恰好想到了六子媳妇的哭泣声,那六子媳妇和六子关系好得很,夫妻恩爱,如今六子没了,若是六子媳妇不哭不闹,赵家自然不会亏待她。可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心痛六子,这才闹一场。
这次后,虽说得了那么多好处,却也得罪了赵家,以后还不知道如何。
可是无论如何,六子死了,都有个媳妇为他哭天喊地。
那他呢?若他没了,她会记挂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低头凝着这小妖精,略带疲惫地哑声问道:“若我出了事,你待如何?”
怎奈此时顾镜正想着,他出了事,一切都消失了,当下心中恨极,轻轻掐着他的手掌心:“你若出了事,我也活不成的,我还能如何!”
这话一出,萧铁峰听在耳中,却是胸口热流涌动,只觉得有一千种一万种情意缠绵在体内,蹿升到喉头,让他几乎哽咽。
他狠狠抱住了他的小妖精在怀,粗哑地道:“我也是,你若离了我,我也就没命了。”
顾镜微闭上眼儿,感受着这男人强而有力的拥抱,想起他多少个夜晚在山洞里两个人之间种种,竟觉软绵绵的酸楚甜蜜在心间流淌。
她喜欢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真盼着这一切是永远。
“顾镜,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男人刚硬的下巴轻轻磨蹭着顾镜的额头,低哑地在她头顶呢喃。
“我,我也有好多话想对你说。”顾镜轻叹了口气,粗哥哥啊粗哥哥,自己和他这缘分,不知道到何时!
萧铁峰听她软绵绵的语调,听得半截身子都透着渴望,这几日他外出深山之中,每每夜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是惦记着她,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被人欺负,也怕自己有个万一,她在洞里等不到自己了。
他活了二十六年,从不曾忌惮过什么,如今捡了这么个小妖精,养在家里细细照料,竟落得个瞻前顾后,唯恐没了性命不能陪她天长地久。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牢牢抱着她,可算是踏实了。
“乖乖小镜儿,今晚——”
就在这二人耳厮鬓摩之间,便听到那边有人急匆匆地过来:“大仙,大仙,你去救救我男人吧!”
额……又一个要救男人的?
第37章 救猎人
今天的两个重伤号,其中有一个果然开始发烧了。
顾镜过去的时候, 那汉子的娘老子抹着泪, 旁边冷大夫神情严肃地站在一旁, 看样子在准备开药。
顾镜心里明白,或许这位冷大夫是一个很优秀的大夫,也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大夫,可是受年代和环境的局限性, 他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抗生素,也不可能拿出来在中国十九世纪四十年代还是稀缺物资的神药。
他在这种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热面前, 注定无能为力。
当顾镜出现在伤者面前, 开始查看情况的时候,她感觉到冷大夫正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她。
她没有言语, 也没有拿出分明就在兜里的体温计——她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 引来这个冷大夫的怀疑。
这个冷大夫显然不像萧铁峰一样可以无限度包容自己的奇言异行, 更不会像其他村民一样简单地把自己的特别行为归结为“妖精”或者“大仙。”
从看到这位冷大夫第一眼,她就感到这是个敏锐的人。
她只是用手试了试伤者的体温,之后便取出了青霉素药片,给伤者服下。
“接下来, 每个八个小时我会过来一次给他送神药。”
那伤者母亲和媳妇都是诚惶诚恐地感谢, 她又趁机嘱咐了一些伤者护理办法。
待到在那两人千恩万谢中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冷大夫眸中越发不加掩饰的审视。
“我学医不精, 以后还请冷大夫多多指教。”她谦逊地笑了笑, 冲着那冷大夫道。
“萧夫人若能治这高热之症, 乃举世无双神医。”冷大夫不冷不热地道。
“冷大夫说笑了, 我不过依仗的是手里几粒丸药,吃完了,没了,我想当神医都不成了。”
事实上如果她的黑皮袋子继续那么神奇,这个青霉素片是吃不完的,然而她现在这么说有意打消对方对自己的忌惮。
冷大夫收敛了神情,没再言语,顾镜见此,也就淡定地迈步离开了。
待出来后,恰碰到萧铁峰从旁边一房间出来,当下忙迎上去。
“铁牛的伤怎么样了?能治吧?”萧铁峰问起那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