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锋利的水果刀, 直直插.入了刘正均的腹部。
刘正军低头,瞪大眼睛想要嘶吼,可是他的动作牵动伤口,鲜血汩汩不住往外留。
郭琴紧抿嘴唇, 拔出水果刀, 又往他的腹部刺了一刀。
她的眼眶通红, 口中不住喃喃道:“你不要碰我女儿……”
顾知闲已经被刘正军甩到了一边。
她也呆住了。
顾知闲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郭琴会为了她, 勇敢地拿起刀来保护她们。
从没有想过。
郭琴哆嗦着双手,将水果刀又插.深几分。
她的目光空洞,动作僵硬, 嘴里只知道呢喃着一句话:“别碰我女儿……”
她自己也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生活在家暴之中, 社区里只知道劝和不劝分,因为刘正军下手不重,没法做伤残鉴定,警察也没办法帮她。刘正军不同意和她离婚,并且,在知道她有离婚的心思之后, 对她的打骂更甚。她没有钱离开,只有呆在这个鬼地方。
她的生活就是一个散发恶臭的死循环。
本来郭琴想,只要刘正军不伤害到顾知闲,她还可以忍受下去。可是在经受了昨晚的折磨,今天又看到刘正军打顾知闲之后, 郭琴彻底崩溃了。
她可以和刘正军一起去死,只要女儿好好活着就好。
“咚”的一声巨响,刘正军抽搐痉挛着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股鲜血。
这声巨响把顾知闲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的右手有些颤抖,慢慢拿起一旁的手机,再次拨通一个号码。
——120。
*
120很快就到了现场。
虽然刘正军被很迅速地带到医院抢救。可是他的脾脏被刺破,导致体内大出血。医生全力抢救后,也回天无力,最终宣布刘正军死亡。
简单包扎之后,顾知闲和郭琴一起被警察带回了警察局。
顾知闲今天本来就是有备而来。在进家门之前,她就开了录音。本来想,如果出了事,她的伤口和这份录音可以证明是刘正军先动手,继而证明他对她们实施家暴。
可是如今,刘正军被郭琴捅死了。虽然有这份录音,而且有邻居和社区的人出来作证郭琴确实被刘正军打骂过,但是录音并不能郭琴防卫过当,过失致人死亡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揽下了所有责任,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被收监拘留,等待检察院下起诉书,起诉她的过失杀人罪。而顾知闲在被警察问好话之后,很快就被放了。
顾知闲魂不守舍地走出派出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一切尘埃落定,刘正军已经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她那个同样被她恨了多年的妈妈,也因为杀人被拘留,并且还拒绝见她。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爸爸要是看到她们变成这副样子,一定会怨她的吧。
站在大街上,她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所有人步履匆匆,面色凝重。他们的生活井然有序,前方有家,心中有方向。
只有她。只有她似乎……什么也没有。
顾知闲的脑海里又浮现起刘正军汩汩流出的鲜血和狰狞的面孔。虽然她那么恨他,但是几个小时之前,那个活生生的生命就从她眼前消失了。回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她紧紧锁住眉,有点想吐,太阳穴“突突”地痛起来。
手机恰在此时响起来。
她接起来,乔厦欢快的声音从手机的那边传过来:“吱吱!我今天在片场终于见到季言了!他刚刚演员培训结束被放出来!来来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我把手机给他了哈!”
顾知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之后,有男人低醇的声音响起:“嗯?”
不过是一个字,但这熟悉的低音炮让顾知闲压抑很久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对方听见她许久没有说话,又出声问道:“在吗?你怎么了?”
“季言,”顾知闲低哑着声音,无声啜泣,重复着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季言。”
“嗯,我在。”敏感如季言,已经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对劲。
他放轻了声音,缓缓道,“发生什么了?告诉我,没事的。”
顾知闲慢慢蹲了下去,身体瘦削而单薄。一头新染的头发乱糟糟的,覆在她的肩上,手指死死抓住发根,头深深埋在臂弯之中。
铺天盖地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听到这久违的令她安心的声音,顾知闲终于哭出了声。
“我妈被抓了……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