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某莽撞了。”
说话间,谢崇往回退了些,单膝跪在地上,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倒也没有过分的举动。
周清松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解释,“安神香之所以功效不佳,是因为少了一味引子,看来还得、”
“只要清儿不嫌谢某孟浪,便无需损伤身体,取血调香。”
尾指上细密的伤口不知有多少,新伤叠旧伤,的确十分不便。
正当她犹豫的档口,就见那张俊美面庞上露出几分痛苦,咬牙道,“好像又疼的厉害了。”
一时间,周清无法分辨出谢崇的话是真是假,她转身想要取出匕首,还没等从蒲团离开,身后便传来了一股巨力,那人直接将她拉到怀中,猿臂紧紧环住纤细的腰肢,力气虽大,却不会弄疼她。
下颚抵住柔润的肩膀,薄唇紧贴耳廓,哑声开口,“抱一会就不疼了。”
周清不断挣扎,但谢崇习武多年,力气远超常人,她挣动了好一会儿,累的气喘吁吁,额角渗出细密莹亮的汗珠儿,身上兰香更重,也没成功挣脱。
将人彻底拥入怀中,谢崇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因为这种滋味儿委实太过美好,过了整整一刻钟,他仍不愿放手。
先前罗豫做过的事情,如同最可怖的梦魇,时时刻刻折磨着周清,即使她知道谢崇是中了药,并非有意,还是会下意识的生出抵触。
但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被人抱在怀中,她除了羞窘之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惧。这个认知让周清更加慌乱,忍不住伸手推搡着,“头不疼了,就快些松开。”
看着绯红的耳垂,谢崇心中一动,“明个儿就是黄道吉日,我找媒人来提亲。”
“提什么亲?”杏眼中满是愕然之色,她开口问道。
“周小姐轻薄了本官,于情于理都当负责,难道还想耍赖不成?”
谢崇好歹也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不苟言笑,杀伐果决,谁曾想此人竟会这般无赖,周清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恨恨道,“小妇人不想嫁人。”
指节缠绕着一缕发丝,谢崇淡淡发问,“为何不嫁?”
“铮儿还那么小,若是嫁人的话,势必会分神,不能好生照料。”
“谢某是铮儿的义父,将来我的一切,都留给铮儿继承,绝不会薄待他,这样清儿可放心了?”
男人神情严肃,半点也不像说笑的模样,要说她心里全无波澜,那肯定是假话。
顿了顿,她道,“让我再想想。”
谢崇步步紧逼,“要想多久?一日?三日?还是五日?”
“指挥使何必如此心急,一月之后,给您答复便是。”
一个月虽然仍有些长,但终归能看见希望,谢崇眸光深浓,终于点了点头。
*
锦衣卫不愧是圣人手中最锋利的刀,税银失窃案明明做的那般隐秘,竟然也被他们找到了蛛丝马迹。
岳州知府手下有一幕僚,极受信任,事无大小,郑临韬都会与他商议。
郑家着火那天,幕僚并不在岳州,原来此人早已背叛了主家,怀揣着账本逃走了,谢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押解回京,关在诏狱中好生审问。
得知此事后,宁成风心急如焚,生怕那人说了不该说的话。若是幕僚关在天牢中,都能想方设法,做出畏罪自杀的假象,但诏狱比天牢看守严密数倍,根本没可能动手脚。
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宁成风嘴上长满了燎泡,全无半点风度可言。这天他将宁玉芜叫进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通,勒令她快些嫁入谢府,将所有证据都给销毁。
一旦宁府败落,宁玉芜就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反而会落入尘埃之中,她不想过那种卑微的日子,自然警醒的很。
回到房中,她手里端着茶盏,丫鬟低声禀报,“指挥使日日都会去到周家香铺,香铺的小姐名为周清,不止调香的技艺十分娴熟,容貌还生的无比艳丽,但她和离过,带着一个儿子住在娘家,指挥使应该不会娶这种失了贞节的妇人。”
“谢崇并非那种庸俗之人,他看重的肯定不是周氏的皮囊,而是她调香的手艺,若是能在调香一道上彻底将周氏压下去,让谢崇知道,他爱慕的女子不过尔尔,心中的绮念自会消散。”
论容貌,宁玉芜自认不会逊色,只可惜她对调香没有任何兴趣,就算在香道上付出再多的心力,恐怕也比不上周氏。
既如此,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丫鬟面露不解,试探着问,“小姐准备如何?”
“原姨娘出身于调香世家,其祖父、父亲都曾得过太后的赞誉,若不是家族败落,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不会入府给爹爹当妾室,既然进了我宁家的门,总不好白吃白喝,让她彻底将周氏压下去,应该也不算难。” 宁玉芜缓缓开口。
第61章 旧事
伙计把竹香送到了云梦里, 拢共有十几斤竹片,赚了三百两纹银, 委实不少。周清将银钱放到库房中,手拿毛笔准备记账,岂料还没等记完, 就看到一对主仆缓缓走进店里。
为首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 穿着浅碧色的裙衫, 纤腰一束, 配上清丽秀美的面庞,眉眼处透着几分柔和,让人不由生出好感。
“夫人要买何种香料?”于福迎上前, 热络的问道。
女子环视一周,待看到周清时,桃花眼略微闪烁了下, 摇头道,“妾身来到香铺并不是为了买香, 而是想要拜访周老先生。”
听到这话, 周清不免有些讶异,将毛笔放下,她轻声问,“夫人为何要见我爹?”
原涵边往前走边开口解释,“妾身姓原, 单名一个涵字, 父亲是原千山, 周小姐应当听过。”
大周朝崇尚调香,但于香道一途有天赋的人却并不很多,能成为调香大师的更是罕有,周真元是一个,原千山也是一个。他二人的技艺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也同样得到太后的赞誉。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调香一道上,他们谁都不服谁,后来比试了一场,原千山输了,便回到江南,此生再未入京。
原千山性情高傲,世所罕见。当初败给了周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听说没过几年便病逝了。若原涵是原千山的女儿,怕是来者不善。
见周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涵面上带着一丝浅笑,柔柔催促,“故人来访,总归要叙叙旧,周老先生避而不见,未免有些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