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虚道:“只要你意志允许,我便能上你的身。至于报酬也简单……我要借用你的肉身三天。”
只三天。
对许湫明而言,这个代价简直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他有些意动。
正是这时,恶灵的挣扎似乎已经起了些作用,它的脸慢慢挤进半灵阵之内,脖子伸得极长,猩红的舌几乎快抵在许湫明的面上。
主角受一阵窒息,终是答应了谢虚的条件:“好。”
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脑海疼痛得像是被人拿斧子劈成两半。意识迷离了一瞬间之后,许湫明发现自己被挤出了身体,变成奇怪的灵体状态漂浮在空中。
从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的感觉是很奇怪的,“许湫明”面色苍白,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
谢虚借由主角受的身体醒过来了。
重新拥有身体的感觉有些奇怪,身上似乎沉了一些,冰凉的风拂在手臂上带来细微的感触。并没有时间思考太多,谢虚便先踏出了自己所设的半灵阵,与恶灵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旁观的许湫明:“!”
没等他惊讶出声,便看见谢虚伸出一只手扼住了恶灵的脖子,将它高高举起,两只黑沉的眸子中如同覆着寒冰。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扭,便摘下了恶灵的脑袋。
恶灵吐出猩红的舌头,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狰狞。
许湫明:“……”
接下来所看见的事物更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谢虚并没有以血画符将恶灵封印起来的意思,而是轻飘飘提着恶灵的脑袋,推开废弃的医疗室找到一把锈掉的手术刀,将恶灵首级扔在冰凉床板上,就极其凶恶的拿着手术刀将首级戳成数瓣。
这场面本该是十分血腥骇人的,奈何谢虚的表情镇定、节奏舒缓优美,十分能迷惑人。等许湫明醒过神来,恶灵已经魂飞魄散了。
许湫明再次:“……你怎么杀了它?”
谢虚道:“不然如何?”
许湫明感觉到一阵晕眩,也不知是不是离体的后遗症:“可是、可是……还要靠着它去淘汰参赛者啊,只有留下来的最后五十人才能通过考核。”
谢虚:“……”
估计连天师试炼主办方都没料到现在的状况,他们精心挑选的“考官”还没多久就被一个还没入门的天师小崽子干掉了。
为了保证参赛考生的安全,废弃医院中都是安装了监控器的,原本负责观察的年轻天师只是走神和女友发短信玩笑了一会,再一回首发现居然出了大事。
年轻天师脸色煞白地给长辈打电话:“出、出事了,死……死了。”
他实在是吓得不轻,说话也结巴含糊得不清楚。
收到他电话的天师评委之一还以为是哪个考生死了,不禁皱着眉问道:“是哪家的后人出了事?”
其实像这种危险性极高的天师试炼,死几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天师预备役再正常不过了,但能让监察者慌张报告的,恐怕是那几个大天师世家的子弟。
不会是我家的后辈吧——评委心中“咯噔”一声,感觉有些不妙,但又觉得自家后辈与其他几个天师子弟交好,再怎么也不可能被这么快淘汰,那恶灵也是会挑人攻击的。
年轻天师简直要哭了:“不是……是恶灵死了!”
评委:“??”
……
谢虚面对已经被自己斩成数块的恶灵,黑沉的眼睫微微垂下,看上去十分镇定又漠然。
许湫明几乎没想过自己的脸也能做出那么高冷的表情。
实则是谢虚面对刚开始就错乱的剧情线有些不知所措,又莫名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只怔了一会,又打算积极自救了。
谢虚返回刚才被恶灵围堵的那条长廊中,恶灵的躯体已经消失了,唯独剩下一件血淋淋的白色破烂长袍浸泡在一滩黑血里。谢虚也不嫌弃脏,将自己的衬衫脱下来,换上那件腥臭白袍。
许湫明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么糟蹋一脸懵逼:“?”
谢虚眼也不眨地在脸颊上抹上腥臭血液,割下一块白袍蒙在脸上,揣着手术刀,便开始在长廊中游走。
许湫明似有所感,但又觉得不敢置信,飘在谢虚身旁问道:“你该不会是要……”
“是,”谢虚答道,“给其他考生制造一点难度。”
因为试炼出现了重大问题而齐聚一堂的天师们看着监控器的转播:“……”
第55章 圈养恶鬼的天师二
这些在各种场合都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们第一次面露凝重之色。
其中一名白须天师盯着监控器,捋了半天胡子,苍劲有力的手都有些颤抖,心情复杂地道:“这是哪家的后辈?”
众人皆是沉默,面面相觑,竟都不知晓参赛者中何时出了这么……惊才绝艳的凶残人物。哪怕换做他们,也很难在不用灵符、灵剑、灵阵的情况下诛杀一名大煞恶灵。且正因为他们是天师,才更清楚那少年人扼住恶灵的喉咙时,其实往那恶灵阴气最重的命门处打下了一道“诛邪手印”,才得以那么轻描淡写地将恶灵斩至魂飞魄散。
少年在杀死恶灵后,又若无其事地穿上于鲜血中泡得胀烂的衣物,将自己的形象改造的血腥又骇人。
原打算直接叫停的许氏天师微怔,眼中闪过一分错愕——这个参赛者在淘汰掉本场试炼中最大的危险元素后,竟是打算亲身上阵不成?
许天师阻止了同僚们进一步的动作,目光死死钉在监控屏上:“再等等,我看这场试炼未必进行不下去。”
……
废弃医院的长廊上,灯光惨白,寒风倒灌出呼啸的风声,像极了孩童凄厉的哭鸣。
狭窄的阴暗拐角处冲出来一名满身狼狈血迹的少年,他的神情惶恐,瞳孔因受惊而微微涣散,不断急促地喘息着。
少年是天师秦家的后人,名唤秦毅冉。就在刚才,他还在与几个同为天师世家出身的参赛者谈笑风生,有出去后便结为好友常往来的意愿,任他如何也想不到,在一刻钟之后的自己会狼狈成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