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侧了下身,似乎不屑一顾,但身子前倾了过来,眼神有些眼巴巴的。
季沁继续馋他:“不过大概是因为今年北地死了太多妖魔的关系,土壤有些肥,所以茶味也比往年浓一些,喝起来和以往的雪茶不一样,我孝敬了山长一包,她老人家连连夸赞,险些将我的存货都喝光,而且仁厚如她竟然打起了用妖魔尸体培土种茶的主意,真是罪过罪过。”
老爷子眼睛更亮了,心下盘算:姬念夫人可是个不忘“钩帘归乳燕”的人,这茶得多香啊才惹得她如此……
“想知道?”
“嗯!”糟糕,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
季沁偷偷朝姬珩眨了眨眼睛,姬珩会意,接过茶饼,借用一旁的茶具,行云流水般的冲泡起来,茶叶颇一入水,老爷子就知道外孙女没骗自己,确实是他从未喝过的好茶,有北地雪茶的底蕴,却比那更为香醇,令他不由地食指大动。
姬珩冲泡完毕,端着杯子递给他,口中唤道:“外祖。”
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季沁的小阴谋,本想拒不接受,可那茶香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神经,像是一只细小的手臂,将他心念神魂统统勾住,他没法把眼睛移开,手也越来越不听话,好半响,他垮下肩膀,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算是认下了这个外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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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季沁向书院请了半个月的婚假,山长批得干脆,可是各科夫子却给她留下了不少作业,一想到自己成亲当天都不能忘记写作业,季沁就觉得很心碎。
夙乔已经离开了凤岐书院,跟随赖炎前往幽州界,而正气军成员也被赖炎带走了大半,把其他各州官吏气得连连跳脚,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女皇剑指幽州,王朝资源往幽州界倾斜也是预料之中,只愿赖炎此行顺利,幽州收复,王朝能够从国土沦丧的低谷中爬出来。他们哪怕被赖炎抢一辈子资源,也能痛并快乐着。
不过此时各州的官员还没有离开帝都,因为他们还想参加一下皇室祭祖。王朝皇室可是很多年没有新成员加入了,这可是难得的喜事!
姬珩和季沁祭祖的时间定在十五当天,关于这一位王妃的消息,早就通过布告镜散发道各州,不过早在这之前,季沁这个名字大家早就耳熟能详,季土豪的奇闻异事大家都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这些日子大家不厌其烦地将季沁的旧事说了一遍又一遍,茶楼说书先生那里天天爆满。人们听罢之后,总会啧啧称奇:以前只知道这位南弘郡主/珩王妃有钱任性,没想到还真是位奇女子!
对于她略显出格的行为,倒是没有多少人在意。比她漂亮的,没有她的魄力,比她有魄力的,没有她的运气,比她运气好的,则没她有钱……
普天同庆之下,却也有一群伤心人,比如明辨镜上天天地飘着的一条“王朝第一金龟婿马上嫁人了,你们州的姑娘们还好吗?”为标题的话题。里边不仅有哀怨的姑娘们愁云惨雾,还有不少汉子也在抱怨不已。
“我和青梅竹马本来马上就要成亲了,结果从月初开始我准媳妇就唉声叹气,看见我就皱眉头,天天对着一盆兰草,想她的 ‘画眉相公’,好气啊还要保持微笑。”——“每天睡醒都觉得自己绿云笼罩”。
“哈哈哈哈哈楼上小伙子节哀。我们巴州的姑娘们还好啦,不过听说有几个泼辣性子的妹子直接往帝都季宅送了只蛊毒娃娃,怒斥季沁不娶何撩哈哈哈哈。”——“巴适得很”。
“沁沁连去都没去过巴州,这可怎么个撩法?”——“幽水女神我的爱”。
“妹子的心思你别猜,你敢相信因为沁沁要成亲,绿袖楼弹琴姑娘们都歇业了,说心情不好,嘿,她们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沁沁去听弹琴可是没我去的勤啊!”——“帅脸帅裂苍穹”。
“楼上附议,出去听琴喝酒发现好多漂亮的小姐姐最近都不笑了,超不开心。”——“不爱吃饼饼”。
“谁带你去逛琴楼!你还没成年知不知道!?”——“苞”。
一声炸雷在凤岐书院顶上炸开,大家见怪不怪地继续忙活自己的,新入学的新生瑟瑟抬头看了两眼,不多时就看见一条小青龙一飞窜天。敖饼一边逃窜还一边辩解道:“姐我错了!姐为什么你也越来越暴躁,季沁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炸雷。
在整个帝都的一片张灯结彩中,九月十五很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
很快完结的,最后一个大情节。
第97章 反击(二)
在整个帝都的一片张灯结彩中,九月十五很快到了。
因为需要祭祖的缘故, 季沁当天索性就住在了凤岐书院湖边的小园中。清晨, 姬珩过来接她, 从门口屏风缝隙里看去,发现她正黑着眼圈和守墓人相对而坐, 烛泪满桌,似乎是一夜没睡。她背对门口坐着,以手支颐, 正在打盹,并没有注意到他。
姬珩朝守墓人拱手作礼, 守墓人颇为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良久才点头作为回应, 扭头看向季沁:“说来, 吾与你相识虽然不久,却也算了解你脾气,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这桩婚事, 却并不合你性情。”
姬珩闻言,眉头皱起。
季沁噗地一声就乐了:“前天上山修风车的时候,小筠和我聊天, 说了跟您差不多的话。”
“哦?”守墓人撩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
“她和我年少相识,后来因为意外,我们之间断了联系, 她说她偶尔想起我,也会想象我过的怎么样,成亲没有,我的夫君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本以为我会遇到个温柔安静的少年,然后强取豪夺了人家,亦或者是个和我一样的二世祖,门当户对一拍即合,两个人天天以败家为乐,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姬珩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和我显得格格不入。”季沁伸手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感觉困倦散了些许。
“你二人确实是格格不入,说实话,我从未想过皇室成员会娶一位富商。”
“啧,听这话里的意思,您老是嫌弃我有钱吗?”
“钱是王八蛋。”守墓人早已看透。“可长得真好看。。”
季沁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这个理,感情这东西也是个王八蛋,伤心伤肺还伤身,结果呢,还不是舍不下。”
“怎么舍不下?”
守墓人素来寡言,季沁觉得他今天分外话多,但还是回答道:“我俩分手两年,我混混沌沌生了两年的病,结果一见他,整颗心就又落在他身上了。有时候和他理念不合,也会生气,气急的时候简直忍不住眼泪,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啊,既然喜欢,就不能随便放弃。”
守墓人看了姬珩一眼,懒洋洋地移开视线。
姬珩明白他意思,拱手致谢。
当年季沁因记忆的缘故,曾经去秦橘景处求医,但是秦橘景却只道“解铃换需系铃人”,将她劝了回来,之后她便顺其自然,不再求医问药。却不曾想她当初缺失的记忆早已恢复。
季沁是他的初恋,他对待爱人略显笨拙,确实真心疼她护她,他做出的能令她气急流泪的事情,怕是只有当年那么一桩了。
守墓人岔开了话题,和季沁聊了些别的,姬珩在原地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片刻之后,他才走进了房间。
季沁笑眯眯地招招手:“心肝,你来了。怎么只你一人?”
“陛下刚颁的皇命,凤岐书院进出严格管控。”他身着玄色厚重礼服,气质本就清贵冷淡,此刻因为看着季沁,眉目方才渐暖,他伸出手,将季沁从坐垫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