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姝捂住肩膀上的伤,脚下踉跄又带了些狼狈,步伐却异常坚定,胆大包天的朝皇上的帐篷走去。
理所应当的,她被看守的士兵拦了下来,方姝取出脖间的玉给他看,那些人才放她过去。
这是第一层关卡,接下来还有很多,第二层,第三层,然后是长庆。
*
殷绯正在帐篷里接见何清,这个前九门提督,现在的阶下死囚没有被绑,也没有被限制自由,他可以随便出入军营,甚至去见任何人。
就算是现在走,也不会有人拦着他,但是他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帐篷里,脸上戴了一张狐狸面具。
毕竟是阶下死囚,还没有光明正大到顶着那张脸到处走动的地步。
当然没人的时候,他可以摘下面具,比如现在,面见圣上带着面具很明显不太礼貌。
“皇上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前九门提督是个年轻的男子,还长了一张俊美的脸,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过分出彩的脸,被那个有分桃之好的官员看上,强逼着要他做走后门的豢宠。
他抓住了机会,吹那人的耳旁风,拿到证据后毫不犹豫将那人杀死在床上,然后转身投靠了皇上。
那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他脱离了奴籍,替全家洗清了冤情,弟弟也活得好好的。
可惜,他得了一种娇气病,身子虚弱,须得不停的吃金贵的药,人参,冬虫夏草,何首乌,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他一路从最底层爬上来,可以说有八成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有两成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他一身才华没地方用,也不甘心战败死去,为了活下来和目前为止唯一的亲人,他坐上了九门提督的位子。
才待了没几年,就因为自掘坟墓毁了前程。
他听说京城有一个神医,可以治好他弟弟的病,但是需要更多的钱,这些钱比一年的军需还多。
他想守着这片江山,可也看不得弟弟受苦受难,不小心便走了歪路。
有人骗他说,做一件小事,放几个人出城就好,会带他去见神医。
他放完了,那人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醒悟过来被骗,想回头时,那人告诉他,他放的那些人都是朝廷重点抓的重犯,一旦他不继续做,这事就会抖出去,是他放了他们,他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回不了头,没办法只能一条路走到头,一错再错。
弟弟的病也没有治好。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还有一个遗憾,当初走了歪路,没能继续为国效忠。
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忠于这个大顺,忠于这个皇帝,但是皇上让他帮着抓那些过来救他的属下,他做不到。
“再考虑考虑吧。”殷绯站在帐篷唯一一个小窗口前,掀开帘子朝外看。
很多地方还在收拾,今晚他们要住在这里,暂时扎营一天,明天才能赶路。
“你应该相信我的。”
夜渐渐深了,四周亮起灯笼,唯独那个马车还是昏暗的,什么都瞧不见,只模模糊糊一道轮廓。
帐篷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长庆急急进来,瞧见屋里还有别人才反应过来,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很显然,这事不能让外人晓得。
何清不是不识趣的人,知道他有事,戴回面具,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长庆等他走了才开口道,“方姝姑娘醒了。”
殷绯只轻轻‘嗯’了一声,表情里没有意外,也没有吃惊,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方姝站在门外,一只手还扶着帐篷,另一只手里拿着玉。
玉是他给的。
长庆发现气氛不太对,望了望皇上,又看了看自个儿身后,了然了,连忙退了出去,给她俩一个私人空间。
方姝伤还有些疼,走一步,疼一下,不过她还是脚步坚定的朝皇上走去。
“皇上。”
“嗯。”殷绯应了一声。
“有一件事我想对你做很久了。”方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殷绯挑眉,“什么事?”
“这件事可能会不太尊重你,你大概不会愿意。”
她摇了摇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现在非常想做,你就委屈一下吧。”
殷绯眉头蹙的更紧。
方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踮起脚尖去亲他,但是没有成功。
身高差距太大,她不死心,拽起他的衣裳,脚下踮起更高,还是没亲着。
她身上有伤,动作太大疼的厉害,只差了一点点,但是因为太疼,她脚下撑不住,掉了下来。
方姝有些沮丧,本来想趁他没反应过来,出其不意偷亲他呢,结果踮起脚尖都没亲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伸来,半捧着她的脸,穿到她的发间。
方姝一脸蒙圈的抬头,皇上那张好看到过分的俊脸近在咫尺,她眨眨眼,眼睁睁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好样貌还在靠近,越来越近,近到俩人呼吸喷在对方脸上。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皇上闭上眼,歪头在她唇上盖了一下。
方姝开心了,抬手配合的抱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