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现在回想, 其实也不是那么疼,大概是她太紧张了。
苏北窝在床上, 漫不经心地回想着,那些细节一点一点地爬上来, 像细小的蚂蚁一样,慢慢啃噬着她的神经,痒痒的, 麻麻的。
苏北有些心猿意马, 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试试。
可这事怎么说出口呀!苏北犯了难,只觉得那天自己真是有勇气,到现在回想都觉得羞耻地脸发红。
对那天的印象, 只剩下……手酸!
唔, 太羞耻了,苏北把被子蒙在头上,躲进被子里。
宿舍已经没人了, 陈雅婷参加了社团,这会儿应该是去会场布置了。
方夏和云朵相约去吃火锅了, 这样冷的天,倒是很适合去吃火锅,热气腾腾的红油汤锅,吃到汗津津的时候,走在漫天雪地里也不会冷。
苏北这样想着,仿佛浑身也暖洋洋的, 于是就这样睡着了。
再醒来是陈雅婷在叫她,激动地扒着床栏叫她的名字,“阿北阿北阿北……”
苏北混沌睁开眼,去拍她的手,“干嘛呀,吓我一跳。”
她只笑,“你猜晚上的舞会谁会来?”
谁会来?无非是哪个系的系草,陈雅婷自从开学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搜罗各式美男了,可苏北有小叔了,其他的花花草草都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并不感兴趣。
只听陈雅婷说:“陆嘉林啊!他是我们学校的,你不会忘了吧?”
苏北“啊?”了一声,还真是忘了,他学那什么专业,苏北连名字都记不太清,特别冷门,全系三个人,真是难为他那躁动不安的性子了,从不敢迟到早退,不然一抓一个准。
“他来做什么?”苏北直了身,披上外套从床上爬下来,“我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陈雅婷在椅子上坐下来,笑得暧昧,“当然是来看你的啦!”
苏北踢了她一脚,“你别笑得那么暧昧,我将来是要做他小舅妈的。”
陈雅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虽然陆嘉林比她大了一岁,可也不妨碍她做他小舅妈啊!
“我听说她之前看上外语系的系花来着,那姑娘不是对他很感兴趣吗?”苏北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是啊,我正想告诉你呢!陆嘉林最近情伤呢!不知道谁告诉系花陆嘉林是个gay了,把他和……”陈雅婷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样子突然停顿了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把他和江坤的事说给系花听了,系花可能太笔直了,气得不得了,不仅和他分手了,还打了他一耳光,说他恶心。”
苏北才不管陆骚包和系花的恩恩怨怨呢,苏北只是悲伤地看了陈雅婷一眼,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提起江坤,她还是会突然沉默。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可苏北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其实过去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久到苏北总是会忘记,忘记陈雅婷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叫江坤的人。
陈雅婷本来觉得没什么,有些人来过,有些人走了,有些人藏在心里,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忘记了,可记忆翻搅上来,依旧如刀子一样,剜心戳骨,痛不欲生。
可她能忍啊,就当做,从没认识过他。
就好了。
可苏北这样一看她,她就想哭,在幸福的人面前,悲伤被放大无数倍。她真羡慕苏北啊,有一个人那么爱她,好像那么多的阻碍都不存在似的。
她真的哭了出来,猝不及防的,苏北眼睁睁看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扭曲出哭意,大颗大颗的眼泪转瞬就砸了下来。
苏北一瞬间几乎反应不过来,陈雅婷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痛哭声从臂弯里传出来。
“婷婷……”苏北手足无措地握住她的手腕,低喃了句,她从小就不大会安慰人,碰见人哭的时候恨不得抱着人一起哭,这会儿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敢听见他名字,不敢想起他,阿北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她声音抽抽噎噎地传出来,从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样矫情。从小到大,江坤就很少给她好脸色,总是板着脸教训她,不是嫌弃她笨,就是嫌弃她烦人,她拼命读书,不敢离他太近,又不愿离他太远,那时还小,从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卑微,只是喜欢他,所以愿意做任何事。
有时候他看她一眼,她就心跳急速,他给她一个笑脸,能欢喜好几天。
这样喜欢他,怎么会这样喜欢他!
苏北把抽纸一张张抽出来给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安慰的话,“山水有相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见了呢!缘分这事,谁说得清。”
不过短短几分钟,陈雅婷便止了声,破涕而笑,“谁要和他相逢,最好一辈子不见面,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不见才好啊!”
她立了最毒的誓,往后最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苏北见她笑了,也露出一个笑意,可心里还是沉甸甸,后来看婷婷她毫无异样了,才慢慢松了口气。
苏北是不敢再提江坤,转了话题,和她聊着学院里的一些趣事。
晚上终于到了,陈雅婷又变得精神奕奕,早早拉着苏北换衣服,宿舍的暖气烧了一天了,可还是让人无法鼓起勇气脱去棉衣,穿上那么轻薄的衣服。
可既然都决定要去了,苏北只能咬咬牙,去换衣服,红色的纱裙裹身,繁复的带子系好,苏北在镜子前又看了一遍,再次打退堂鼓,“我可以不去吗?”
穿成这样,怎么见人啊!
陈雅婷把长长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字字铿锵地说,“不、可、以!我挑衣服挑的容易吗?”
两个人仔仔细细化了妆,苏北不会弄,还是陈雅婷帮她搞的,祸国妖妃妆,苏北朝着镜子里笑了笑,感觉下一秒就要去跟纣王撒娇,祸害他去烽火戏诸侯了。
陈雅婷捏着她的下巴啧啧赞叹,“漂亮!”
也不知道是夸自己化妆技术呢,还是夸苏北呢!
晚上将近七点钟的时候,两个坐着穿梭车去大礼堂,脚脖子冻得直抽搐,苏北尽力缩着,好让衣服能裹住脚踝,下车的时候,哆哆嗦嗦地吐槽,“到底是谁想出这样丧心病狂的活动呀!”
陈雅婷咯咯笑,“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待会儿见了他,记得臭骂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