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了,日记本,母亲的日记本还在。
炎拓如释重负,一头抵在了书架的层板上,双腿都有点发颤。
然而,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完,门上的把手忽然左右拧动,林喜柔的声音传来:“小拓,关什么门哪?”
炎拓浑身一激,飞快地下了地,迅速把踏步梯送回角落,脱掉外套拽乱衬衫的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
门开了,林喜柔皱着眉头看他。
炎拓解释:“换衣服呢。”
林喜柔:“换衣服还怕人看,又不是换裤子。”
边说边往屋里走:“阿姨说工牌落你屋里了,哪呢?”
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径直走向床边,弯腰从床脚下勾起一个带环圈的工牌:“这阿姨,也是粗心。”
炎拓找话说:“今天算是……打扫结束了吗?”
林喜柔说:“没呢,这才在哪啊,今天也就把客厅、走廊还有你这间给做了,明天还得接着来,跨年小清扫,过年前大清扫一次,各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才好迎新啊。”
说完了又催炎拓:“走,吃饭去。”
炎拓答应着说了句:“换了衣服就来。”
林喜柔走了之后,他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书架。
明天还得接着打扫。
这日记本揣在身上显然不安全,万一不慎掉落,可就糟糕了。藏去别屋也不行,谁知道会不会紧接着又被“打扫”到了——今天暂时还是先放这吧,毕竟刚被打扫过一遍,属于“安全区”。
***
晚餐很丰盛,但炎拓吃得食不知味。
打扫卫生这一出让他一颗心高高悬吊起来,一时间摸不清真的只是年前例行打扫还是自己被进一步怀疑了。
为了安全,凡事得往坏处想,就当是被怀疑了,至于是哪一处爆了雷,他说不清,就像之前对聂九罗说的那样“介入得太多,很多事情做得并不完美”,经不起严查深挖。
他吃得很慢,缓缓嚼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姨她们目前只是怀疑,没有切实证据。毕竟,最危险的那几次,比如狗牙行刑,再比如对付陈福和韩贯,是没有监控的。
如今,大事在进行中,为了让事情平顺,有两件事他得确保——
一是,不能让林姨知道他有名单,这个好办,都记在脑子里,书面的已经彻底粉粹了。
二是,不能让林姨知道他和林伶是有合作的。这个也还可行,因为自打当年林伶“表白被拒,离家出走”,他和林伶的表面关系,就一直不咸不淡,属于并不疏远,但也绝不亲近的那种。
……
对面的冯蜜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炎拓,你吃个饭像绣花,魂呢,飞哪去了?”
炎拓一惊,林喜柔瞥了冯蜜一眼:“多什么事,还不许人家走个神什么的了。”
……
炎拓最先吃完,碗筷一推回房,起身时说了句:“林伶,待会到我房里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
回到房间,炎拓先在各个电源处检查了一下,确信都没被动过、不会安装什么窃听摄像。
他关了大灯,只留书桌灯,倒了杯水,又摸过纸笔开始写字。
林伶过了会才过来,过来的一路都感觉怪怪的:以前不是没跟炎拓约过,但都是私底下、避着人的,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还真是让她心里没底。
门没锁,她开门进屋,反手带上时,问了句:“要锁吗?”
炎拓摇头。
林伶莫名其妙,走到近前:“你喊我过来,聊什么啊?”
炎拓食指竖到唇边,轻嘘了一声,举起第一张纸给她看。
上头是一个电话号码,后面写了个“邢”字。
底下写了一行字:记住这个号码,如果我出事,联系这个人,想办法跑。
林伶脑子里嗡的一声,刹那间,眼泪几乎涌出来,炎拓皱了皱眉头,以眼神示意她快记,同时不住往门缝底下瞥。
内暗外明,如果门外有人走动,从缝底可以观察得到。
暂时没人,他低声说了句:“未必有事,只是以防万一。”
林伶鼻子吸了一声,盯着那串号码看,同时不住默念,刘长喜的号码她已经记熟了,而今再记一个也不是难事——只是炎拓的话让她心里害怕,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
过了会,她点了点头,以示记牢了。
炎拓把纸揉了,塞进杯水里,又倒插入笔杆搅了搅,墨字很快洇开。
他拿起了第二张纸,这一张上,字比较多。
林伶紧张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