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之后,舅舅竟然说,胡杰虽是私德有失,可我也被劫入土匪窝中,不清不白的,配他也不算辱没我……”隐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能够得到释放,乔霏低垂眼睑,再次端起酒杯,却被沈绍隽伸手摁住了。
“别喝了!”他的脸色沉凝,眼中隐隐燃着怒火,“急酒伤身,不值得!”
“我也知道不值得,”她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没什么,坊间这样那样的传言我也听的多了,只是……有些话从亲人口中说出来,格外伤人。”
两世为人,她永远是家族的骄傲,无人不赞她聪明稳重,行事得体,也养成了她极强的自尊心,纵然平日自控能力极强,却也有今日这样气盛冲动的时候。
“若真是亲人,又怎舍得伤你?”他的声音坚决而肯定。
乔霏抬起头,心中有了一丝明悟,这也是父母兄长从未怀疑过她清白的原因吧,因为真心疼爱一个人,根本不敢也不会去想她的种种不堪遭遇,只有不在乎自己的人才会同外人一般,将这种事当做茶余饭后来议论。
“知道你的人都不会怀疑你,那些村妇愚夫的话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沈绍隽认真地看着她,“我不知道那胡杰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你是自由的,你应该去爱你想爱的人,而不是委屈自己被禁锢在婚姻的枷锁中,你曾经告诉我,有位西方的哲人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如果不是这句话,也许我还鼓不起离家出走的勇气。而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勇敢坚强的女子,更不要去在乎他人的看法。”
“你——”
月光如水倒映在杯中,也倒映在他清澈纯净的眼眸中,那一瞬间,乔霏有些恍惚。
直到沈绍隽发觉自己的手竟然一直按在她的手上,顿时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虽然夜晚的光线昏暗,可还是能感受到他脸上像是已经燃烧起来的热度。
真是个脸皮薄的家伙,她暗笑。
“你逃家,我搬家,敬我们今天为了自由出走的勇气和信心。”她举起酒杯和他相碰,“你今晚便住在这儿吧。”
“啊?!”沈绍隽惊得连杯中酒都洒了出来。
“不住在这儿,难道你还有地方可去?”乔霏白了他一眼。
他依旧是一脸局促不安,“这样怕是对你名节有损……”
“我还有什么名节?”乔霏自嘲地笑道,“从土匪窝里出来,被人议论得还不够么?放心吧,我要是在乎就不是乔霏了。”
“你别这样说!”他似是有些生气了,明知她是开玩笑的,却依旧不愿意见她轻贱自己。
乔霏瞪大眼睛,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杀气,她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带着几分薄怨嗔道,“我也就随便说说,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我不是有意凶你,只是不想再见你自伤自怜……”他慌忙解释道。
“那你便乖乖住下来,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我要是让你去流落街头,那我才真的无脸见人了呢,那两边是哥哥住的,我让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你就先将就地住几天吧。”乔霏坚定地说,虽然声音依旧温柔绵软,可却有着不容拒绝和质疑的气魄。
“好!”他与他们兄妹关系都极好,倒也不必多加客套,何况自己身无分文,的确无处可去,乔霏说的句句在理,他略一思索,也只得应了下来。
小四合院的环境虽然不如姚公馆,却胜在自由自在,两人平日里不是在一块儿谈论时事,便是各自读书写字,日子过得着实悠闲。
可她心里明白,他的心中一直在暗暗着急,开学的日期近了,可是学费还没有着落,这样的日子不可能一直过下去。
“清如,你看——”沈绍隽指着报上的一则启事兴奋地说。
“这是军校的招生启事啊。”乔霏笑道,因为种种原因,军校至今才开始正式招生,但总算是迈出了这最重要的一步。
“我想去报考!”沈绍隽握了握拳。
“可是你只差一年就能大学毕业了,这时候去报考军校只能算是大学肄业,不觉得可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