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话可不能这么说,天底下做儿女的,哪个不想父母健康平安,长命百岁?您这么说,倒是让若心姐难以自处了。”乔霏温柔地笑着,“我寻思着让若心姐在我那儿住几日,便送她回来,毕竟我一个女孩儿家,什么都不懂,她住在我那儿和若是和同学朋友往来也不是太方便,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倒惹得我爸爸妈妈担心。”
乔霏这话看似句句在理,却说得很让姚氏夫妇难受,无论外界说得再怎么难听,乔霏在感情上还是个清白的小女孩儿,可姚若心却大喇喇地和众人说她爱上了个男子,要退婚,要离家,简直置女孩儿的颜面于不顾,简直是个奇耻大辱!别说别人,恐怕就是在上海的乔绍曾夫妇都要暗中笑他们教女无方的。
心知乔霏是有意反击,她是和两个哥哥住在一块儿,还有一堆下人看着,哪里有她说的那样不便,但她的话里又寻不出什么错处来,姚立言的脸绷得紧紧的,一语不发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乔霏见他离开,也准备起身回去,放心不下女儿的姚夫人,连忙留她,打发仆妇上楼帮姚若心收拾东西,又让姚若心的贴身丫头跟着乔霏一块儿回去。
姚若心对父母的反应丝毫不放在心上,依旧每日过自己的小日子,虽说乔霏的住处比姚公馆简陋不少,可却胜在自由,她就如脱缰的野马,没人唠叨管束她,不知道有多自在了。
“你也别成天窝在我这儿看小说,我要出门去女学那儿,你也一块儿去吧。”乔霏见姚若心又赖在炕上,便伸手拉她。
“别呀,外边冷得很呢。”姚若心埋怨道。
“我可不管,可不能让你白吃白住又不出工出力。”乔霏把冰冷的手伸进她的脖子里,惹得她惊叫连连。
“女大王,你就饶了小的吧,”姚若心又叫又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这个狠心的,我陪你去还不成么?你这人也是奇了,一日都不得消停,不是写文章就是办女学,就不能坐下来好好歇歇么?”
跟着乔霏出了院子,姚若心见到小汽车里的男子,着实吃了一惊,“胡公子,你今天怎么得了空?”
“还不是被咱们这位乔五小姐拖来出公差。”胡杰一脸无奈,“姚小姐也被拖来了?”
“可不是么,谁敢忤逆这女大王啊?”姚若心十分不甘愿。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胡杰怨叹道。
“贫的你,”乔霏啐道,“还不快开车,早去早回倒不误了你今晚去华香楼。”
“到底还是霏霏了解我。”胡杰嘻嘻一笑。
坐在车上的姚若心却看傻了眼,这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熟稔亲近了?胡杰成日跟在乔霏背后转悠,是众所皆知的了,可那华香楼是出了名的青楼园子,而胡杰竟然不在乔霏面前避讳?乔霏竟然还允许胡杰去华香楼?
一路上,胡杰和乔霏谈笑风生,倒是一向活泼的姚若心变得格外安静了。
“最要紧的是老师,虽说不少同学都争着来做女学的老师,但我担心他们只图一时的新鲜,没个章程的约束,事情便不能长久……”
“这种小事,你便只管开口,我定然全力以赴……”胡杰亲自开车,大喇喇地拍胸脯保证。
“那自是应该的,这‘平民女子学堂’六个大字可是你父亲亲手写的,你们胡家作为发起人当然要全力以赴。”
“没办法,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胡杰不以为意地笑道,胡元祥虽然有了几房妻妾,但还是被乔星诃的气质迷得七荤八素的,美人儿一开口,他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姚小姐,今日怎么如此安静?”心细的胡杰注意到了姚若心的反常。
他唤自己为“姚小姐”,却唤乔霏为“霏霏”,可见两人关系之密切,没想到乔霏搬出姚公馆之后,与这胡杰之间的牵扯竟是越来越多了。
“她正恼着呢,被我强拖着去女学,心里不知道有多不满呢。”乔霏笑道。
“你这女学得请个校长负责平日管理事务才好,你平日还得上课,总不能日日坐在女学中吧?”胡杰为她出谋划策道,“今后老师学生在一块儿,没个组织者管着还真不像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乔霏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我给你推荐一个如何?”
“是谁?不会是你那些红粉知己吧?”乔霏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