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素是美国两党头面人物中,也是唯一能提出进步的、解决国家困难的建议的人,可是许多政界人物都十分讨厌他,就连他所在的民主党都不看好他,认为他软弱无力,绝不是个有高超见解和过人毅力的人,只是个毫无办法的拐子而已,而此时的他也的确没有想出来有什么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的方法,他只是看到了劳苦大众所遭受的苦难而已,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该为他们想些什么办法。
所以自他一参选,就没有太多的人看好他。
乔霏曾经听过他的演说,也看过登载他演说的报纸,知道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他时而激进,时而保守,演说中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总体来说没有什么立场可言,他唯一令人称道的就是他是个关心人民的人。
政治家不可能是个完人,他不可能精通各方事务,而是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从旁辅助,一个政治家最大的能力是选择合适的人才,让他们发挥最大的潜力。
这个时候的罗素尚未组建自己的智囊团,自然也谈不上会有什么高明的想法。
“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更为有力地运用行政干预,跳开议会和最高法院,实行缓慢的通货膨胀,开展公共工程建设和紧急救济,实施社会保险,以扩大就业机会和提到社会购买力,并对税制进行改革,分级征收公司所得税才有可能逐步恢复工业、农业,恢复公众对政治制度的信心。总而言之,就是要打压大财阀,对大企业未分配的利润进行征税,”她知道自己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其实是今后罗素和他的智囊团通宵达旦经过无数努力才得出的政策。
“行政干预?跳开议会和法院?”罗素被吓到了,到底骨子里还是个保守派,即使是自己今后提出的政策,一时半会儿他也难以接受,更不用说日后让民众认同了。
乔霏知道罗素还需要消化这一番话,便笑着补充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观点而已。”
乔霏所说的想法很宏观,落实到一个个政策上就更不简单了,可单单是“行政干预”这几个字就十分挑动人的神经,何况要跳开议会和最高法院,美国一直都是实行自由放任主义,若是政府强行干预经济,不止会引来反弹,而且还要压制那些大财阀,谁也说不清楚将来会发生什么,这样做极有可能会与“独裁”和“极权”扯上关系,一向民主的美国能够接受吗?
虽然在这个年代,“独裁”和“极权”都算不上什么太糟糕的词语,但是这种想法还是太危险了,罗素没有说话,只是点燃了烟斗沉思着。
“美国法西斯协会已经在亚特兰大市成立了,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许多民族主义党等等组织,哥伦比亚大学校长甚至公开对学生说,极权主义制度培养出来的人,比民选制度培养出来的更聪明,更坚强,更勇敢,他们为了培养出一批更聪明、更坚强、更勇敢的人而准备牺牲立宪政体……”乔霏神色凝重,如果美国变成一个法西斯国家或是独裁极权国家,势必影响到她的祖国,所以她必须不遗余力地遏制住这股风气。
“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罗素皱眉,怀疑地看着乔霏,莫非她想要支持法西斯主义?
“是的,很少人会公开提倡不折不扣的极权主义,但是却有不少人拥护极权主义的原则,我想您一定知道,有许多人都认为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失去自由,而是办事不利索,不彻底。”
“那你的祖国呢?”罗素直视乔霏的眼睛,“据我所知,你们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推翻了专制统治,难道你们又想走回老路吗?”
“不,我们需要民主,无论是我的祖国还是您的。但不可否认专制是行政效率最高的体制,在混乱的事态面前,专制的效率远胜过民主,可是专制对领导者的要求太高,一旦领导者的决策出现失误,所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一个领导者所做的决策不可能每一项都正确,就算他是这样难得的圣人,他的继任者也未必能够保证他所做的全部正确,我的祖国,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华帝国就是这样腐烂垮台的。所以我认为,专制必须是要有限度的,行政干预并不等於专制,而这样的手段也只能限于特殊时期,只有民主制度和权力制衡才是长久的,科学的。”乔霏悠悠地解释道。
罗素和罗素夫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乔霏的价值观与他们是一致的,只有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进行思想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