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清月还给我,还给我吧,我……呜~我只有清月啊~”
“宁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那速度快如闪电,不过是几个呼吸的瞬间,便已从小路的尽头慢慢逼近了。
骆言脱下身上的衣服裹住赵宁,道:“宁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离开。”说着,率先把她抱上了马,旋即回身去找碧溪。
“你不用管我,带着她先离开。”
骆言不依,他弯腰,臂弯搭着她的双膝,另一只手从腋下穿过,坚定的道:“我不会丢下你。”
碧溪用力的怂了一下,甩开他的臂膀,不过是一个动作,却已累的她气喘连连。
她冷笑一声,目光寒恻恻的看着骆言,平静的道:“你我之间,恩怨两清,此后,山高水长,愿永不相见。”
“你这又是闹哪样?”
碧溪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又道:“骆言,你还不明白么?我们做不成朋友,一辈子都无法做朋友。”做不成爱人,宁愿朋友也不要。
她睨了眼赵宁的方向,催促道:“带她走吧,别再回来。赵岘是真心爱她,你若不想看她被囚禁一辈子,现在就带她离开。”
骆言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终是不再倔强。
他知晓,带着赵宁一人,兴许还能躲过后头的追击,若是带着两人,根本逃不走。
“我将宁儿藏好,定会来找你。”他说着,将碧溪抱起,藏于一处杂草中。
临走前,骆言对碧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等我!”
可是后来,她并没有等。
是她抛弃了他。
那么多年过去了,骆言始终记得,有个五岁的小姑娘,轻轻扯着他的袖口,低着头,小声的祈求着,道:“哥哥,可不可以带我回家?我会很听话!”
*
赵宁怀着身子,骆言不敢骑太快,可身后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不得已,只得弃马前行。
他抱着赵宁下了马后,又朝马·屁股猛的甩了一鞭子,想以此来误导身后穷追不舍的人。
却没料到,赵岘饶是再心急,可领军在外数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本事,马蹄印的深浅他打眼一看就能推测出马上有几人。
他亦弃了马,顺着被踩出痕迹的杂草,一路追了过去。
骆言怀里抱着赵宁,又是一段下坡路,小心又谨慎,自是不会太快。他顺着坡道,慢慢的往下走,想要换到河对面去,不想,将将下到平地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头的人突然发了声。
“放开她。”
赵岘站在坡上,他一身黑衣上披着泛着寒光的冷硬盔甲,上面血迹斑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何人的。
腰间佩剑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骆言,深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整个世界。
“本王再说一遍,放开她。”
第56章
“本王再说一遍,放开她。”
赵岘沉沉的嗓音威慑力十足,明明没有很大声,却仿佛可以穿透云海星河。他煞神一般负手站在山坡之上,脚下的玄色军靴踩着杂草枯木,发出细小的‘咯吱’声。
他垂眼,眸光死死的盯着面颊埋进骆言胸膛里的赵宁,浑身散发出的灼灼煞气似冒着黑烟一般。
骆言神色平静的睨着他,慢慢俯身,轻轻的放下赵宁,想让她自己站立,不想赵宁的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带着颤音,小声的道:“言哥哥,再抱抱我,给我点勇气,求你……”
骆言俯身的动作一顿,他默了一瞬,又缓缓站直了身子。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穿过她的臂弯,公主抱的将人锁在自己怀中。
他微微颔首,下巴蹭了蹭赵宁的发顶,哄着道:“别怕,我在!”说罢,抬起双眼,高挑的桃花眼里冷硬的不近人情。
“素闻康平王公私分明,此刻,应该在战场上的人,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
其实赵岘能来的如此迅速,也多亏了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派人盯紧了骆言。
这些时日,骆言在侯爷府内出奇的安分,以赵岘对他的了解,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怎么可能被驱赶了一次就彻底放弃?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来,派暗卫秘密跟踪骆言,以防他打个措手不及,二来,留最信任的李章文看守赵宁,哪怕骆言真能避过他的眼线,有李章文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两日前,当骆言假借谈生意之名拉着两车药材离开小叶城时,他的去向便已在赵岘的掌控之中。
骆言倒也是个精细的,从城东门出,沿着嵯峨河一路向北,绕过青名山,又转西向,花了整整两日的时间,又绕到了小叶城的城南门。
期间,他并非不知身后有条尾巴,为了甩掉,特意将随行的两车药材与自己所乘坐的马车兵分三路,之后,再未发现有人跟踪,却不知,那暗卫也是个运气极佳的人,三路择一,偏偏选中了骆言乘坐的货车。
重新回到小叶城后,暗卫见骆言藏于城外的一处不易察觉的密林里,便知,他绝没安什么好心,于是匆匆回府,找李章文商讨此事,加强院内守卫防备。不料,看守赵宁的侍卫全都软了腿脚动弹不得。
待他急吼吼的冲进院子里时,除了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哪里还有赵宁的踪迹?
暗卫深知赵宁对于赵岘的重要,一刻也不敢耽搁,驱马直奔城外的战场而去。
此时,军号低鸣,发出‘呜呜’声响,两军士兵厮杀在一起。
漫天尘土、呐喊声声、高举的黑底印着红字‘燕’字的大旗随着寒风呼啦啦的响。远远望去,根本分不清被杀的是张三还是李四。
赵岘骑于骏马之人,他手持长剑,面色平静,冷硬的兵器划破敌人的脖颈,鲜血溅了满身,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