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儿的俏脸上显出了惭愧的神情,答道:“在下孤陋寡闻,还望秀蕾宫主不吝赐教。”
秀蕾宫主的俏脸上尽是骄傲的神色,道:“这就是古曲《广陵散》!”
“自西晋嵇康一死,《广陵散》不是失传了吗?”武媚儿的俏脸上显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道:“嵇康琴诗双绝,我非常喜欢他的名句‘目送归鸿,手挥五弦。’后来他被司马氏所害,临刑东市,神色不变,索琴而弹之,慨叹:‘《广陵散》从此绝矣!’”
秀蕾宫主颇为得意地道:“《广陵散》传至嵇康已成绝响,但嵇康之前呢?本宫请人挖掘了十几个秦汉时期的陵墓,终于从司马相如的墓中的竹简上发现了《广陵散》。这司马相如是历史上一位著名的风雅之士,不仅以汉赋闻名,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当年以一曲《凤求凰》引得卓文君与之私奔。”
说到这里,秀蕾宫主不禁看了高帅一眼,目光中似乎满怀深意。高帅却是神色不变,犹如古井无波。
武媚儿点头道:“纸是东汉时发明的,西汉司马相如的时代,还没有纸。《广陵散》写在竹简上,是极有可能的!可见秀蕾宫主是个有心人啊!”
南宫秀蕾冷冷地看着武媚儿,以挑衅的语气道:“高谷主不是说姑娘精通音律吗?愿聆听姑娘雅奏!”
武媚儿高声道:“乐学,取琵琶过来!”
乐学很快取来了琵琶,躬身呈献给了武媚儿。
在旁边观看的咸起不禁心中一紧:“倘若太子妃弹得不好,可就丢丑了!”武媚儿早已将今天的目的告诉了他,因此他暗暗为武媚儿担心。
武媚儿怀抱琵琶,伸出了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转轴拨弦,调音定调。然后她的十指按在琵琶的四条弦上,轻拢慢挑,开始弹奏起来。
琵琶的音律优美动听,犹如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咸起等人听在耳中,只觉非常受用,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只有秀蕾宫主脸色阴沉。
不知从何时起,琵琶声已由圆润转为滞涩,让人倍感压抑和窒息。犹如从秋高气爽之日,不知不觉地到了千里冰封之时,这种变化虽然剧烈,却不给人仓促的感觉,似乎水到渠成一般。
琵琶声越发低沉和滞涩,如同一个行人赶路,越往前行,光线也越来越暗,道路也越来越险;又如同逆水行舟,本已吃力,偏偏又遭遇大风,船只停滞,在江心旋转不前。
听到这里,咸起等人只觉心中十分压抑。
就连秀蕾宫主,也是微微变色。
忽然,武媚儿手中的琵琶爆发出了雄壮铿锵、激越高昂的强音,真有响遏流云之势。
咸起等人不由为之一振。
琵琶声越来越高,给人以响彻云霄之感。蓦地,武媚儿的手指在琵琶四条弦上一拂而过,四条弦同时而鸣,如撕绸缎。至此,琵琶声也戛然而止。
高帅率先鼓起掌来,道:“琵琶停歇之时,在下不禁想起了白乐天的诗句:‘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武媚儿看着秀蕾宫主,俏脸上尽是云淡风轻的神色,笑道:“雕虫小技,让秀蕾宫主见笑了!”
秀蕾宫主没有说话,但脸色却很难看。
武媚儿没有看高帅,却向秀蕾宫主道:“谷主已备好了薄酒,为秀蕾宫主接风。”不等秀蕾宫主答话,已向乐学叱道:“乐学,难道你不懂待客之道吗?时已正午,还不赶紧请秀蕾宫主入席?”
乐学脸上显出惊恐的神色,道:“乐学愚钝,将姑娘恕罪!”转头向秀蕾宫主道:“请秀蕾宫主入席!”
秀蕾宫主对武媚儿和乐学正眼也不瞧,只将一双美目投向高帅,淡淡地道:“高谷主!”
高帅似乎全部的心神都在武媚儿身上,听到秀蕾宫主的话后,方才“哦”了一声,向秀蕾宫主微笑道:“不知秀蕾宫主有何吩咐?”
秀蕾宫主淡淡地道:“听说高谷主已备好酒席了?”
高帅道:“是的!请秀蕾宫主赏脸,喝一杯薄酒!”
秀蕾宫主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高谷主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但是,今天本宫只是路过,本来就没有打算留下,倒给高谷主添麻烦了!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完抱了古琴,转身就往车上走去,对武媚儿一眼也不瞧。
当秀蕾宫主走到车边时,一个美貌少女匆忙拉开了车厢的门,秀蕾宫主一脚便踢了过去,喝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不会早拉开车门等候着本宫吗?”那美貌少女忍着痛,辩解道:“奴婢本以来主子要住下呢!”秀蕾宫主更是大怒,抬手就是一掌,打在了那美貌少女的嘴巴上,喝道:“本宫不是早就说过不留下吗?”那美貌少女被打得口角流血,再也不敢多言。
秀蕾宫主抱琴上车之后,却听武媚儿道:“乐学,陪谷主送秀蕾宫主一程!”随即听乐学毕恭毕敬地道:“遵命!”
秀蕾宫主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因此当高帅和乐学来到车边的时候,她冷若冰霜地道:“不劳高谷主远送,留步吧!”向那刚刚套好缰绳的美貌少女道:“出发!”说完发狠似的拉上了车厢的门。
望着秀蕾宫主的车子远去,武媚儿向高帅道:“高谷主啊,你的麻烦解除了,但秀蕾宫主却恨死我啦!”
高帅道:“太子妃啊,刚才你把女主人的架子摆得十足,我的头脑中不禁涌现出了两个词语,一个是‘喧宾夺主’,另一个是‘反客为主’。”说完,与武媚儿相对大笑。
武媚儿暗道:“高帅自然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他连秀蕾宫主这么优秀的女人也看不中,那么他的意中人是谁呢?”
思索了一会,武媚儿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几乎要叫出声来:“高帅的意中人,一定是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李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