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儿谢了恩,在李婧下首、文丽上首的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李海吩咐开席。
文丽瞟了武媚儿一眼,拖着长腔道:“太子妃啊,你的脸面可真大啊!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坐了近一个时辰了,父皇还不让开席,只说再等等。你一来,父皇就叫开席了!”
武媚儿笑道:“秦王妃啊,你这话怎么有股酸溜溜的味道?本宫不吃醋,你倒吃起醋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都笑了起来。
一直不说话的颜太后目视李海,也开了腔:“皇帝啊,据哀家看来,你是得了偏心之症,应该扎一针了!”
一时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知道颜太后的本意是讥讽除夕之夜李池讲的那个笑话。
李池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李海哈哈一笑道:“母后说笑了!”
酒菜如流水一般送了上来,颜太后和武媚儿是五个素菜,其他的人都是四荤一素。
武媚儿由于中午的时候,在将军府吃了不少的大鱼大肉,此时腹内一点食欲也没有。
一起喝了几杯酒之后,众人都向颜太后和李海敬酒。
突然,李婧站了起来,她端着一杯酒走到了武媚儿的面前,满面含笑道:“太子妃啊,我虽然高你一辈,却小你一岁。在我心中,其实是把太子妃当亲姐姐看待的!皇宫之中,除了皇上和皇太后,就数太子妃最为可亲可敬了!一杯薄酒,聊表敬意!”
武媚儿不禁暗生戒备之心:“这个小妖精,明显是一个笑里藏刀的角色!她向我敬酒,一定不安什么好心!”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在表面上,武媚儿却是满面春风地道:“怡妃娘娘容华绝代,仪态万方,难怪深受皇上宠爱。”
李婧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太子妃啊,我年纪虽轻,却是阅人无数,见识了很多人的嘴脸!这些人,嘴上说一套,背后行一套!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说到这里,李婧话锋一转,目不转睛地看着武媚儿道:“但太子妃不是这样的人!因此,我深深敬重太子妃的为人!”
武媚儿心中暗暗冷笑:“这个小妖精,原来是向我报复除夕之夜的一箭之仇啊!但她哪里知道,我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如今她暗含讥讽,大有问罪之意。不过,她既然是旁敲侧击,没有把话挑明,我且装糊涂吧!”
当下武媚儿一脸真诚地道:“被怡妃娘娘看重,实在是受宠若惊!这杯酒,我先喝为敬!”她的话固然不颤抖,手也不颤抖,酒杯里的酒没有溅出半点。喝完酒之后,她以空杯示李婧。
李婧显然惊异于武媚儿的淡定,她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太子妃啊,听说你善于讲故事!以后有空的话,请给我讲几个故事!”
武媚儿优雅地一笑,道:“我并不擅长讲故事。但是,我却知道:故事的本意是娱乐,倘若过于穿凿,甚至牵强附会,对号入座,就有违讲故事的本意了!”
李婧的瞳孔猛然收缩,怪怪地打量着武媚儿。
武媚儿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坦然地迎着李婧的目光。
李婧咬着樱唇,淡淡地道:“领教了!”说着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武媚儿也坐了下来,心中暗道:“这半个月以来,李婧这小妖精一直不动声色,为何今天猝然向我发难呢?是了,今天皇室成员都在,她是在传递这样的信息:谁若犯她,她必反击!这个小妖精,倒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啊,谁碰她,她就扎谁的手!”
有宫女上前,给李婧和武媚儿的空杯子里倒满了酒。
当武媚儿和李婧谈话的时候,旁人只是专心听着,没有人窃窃私语,没有人出来插话,更没有人打断武媚儿和李婧的话,因为这两个女人都极不寻常:李婧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而武媚儿身为太子妃,是从一品的官眷,可以说,整个南夏国的女人,除了颜太后,就数武媚儿最为高贵了。
当武媚儿和李婧谈话的时候,颜太后和李海也没有出言干预。毕竟,武媚儿和李婧的对话虽然暗含火药味,尤其是李婧,含沙射影的成分很浓厚,却始终披着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寓锋芒于谈笑之间。在这种情况下,颜太后和李海要是干预,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其实,到了武媚儿和李婧这个层次的女人,都自重身份,一般不会像泼妇骂街那样死缠烂打。
文丽暗道:“武媚儿这个贱婢果然不简单啊!李婧这个小妖精步步进逼,咄咄逼人,但武媚儿以柔克刚,使李婧的铁拳打在了棉絮上!”
当下文丽咳嗽一声,笑道:“既然怡妃娘娘和太子妃谈到了讲故事,我就讲一个故事,一来庆贺元宵节,二来博在座诸君一笑。”
武媚儿不禁心中一震:“文丽讲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