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瞎说!”他皱眉,“那是职务犯罪,这事我能干吗?我要真那么干了,我也不能大张旗鼓地买房啊。”
陆诚啧声:“那不然还能是怎么着?”
“哎……得了,有钱一起赚,我给你说说。”钱智鹏边说边掰起了指头,“你看啊,出版、电视剧、电影、网剧、网大、游戏、有声、广播剧……《青珠录》的这各项项目加起来,你看值多少钱?”
“版权费吗?”陆诚人畜无害地问了句,钱智鹏点头,陆诚在心底算了算,“三千多万?拆着卖可能高一点,但现在影视一般都打包走。”
“对。”钱智鹏忽而有些得意,拍了拍胸脯,“实际上也是卖了三千多不到四千。那你说,绮文能赚到这个钱全靠我,分我个两成不应该吗?”
“你要这么说倒是……”陆诚迟疑着点头,却面显疑色,“可还得给作者分钱啊。给你都两成,得给作者多少?”
“哎,你啊……”钱智鹏乐了,拍着他的肩头,给了他三个字,“太、年、轻!”
陆诚不满地蹙眉,不作声。
钱智鹏侃侃而谈:“我告诉你,《青珠录》这所有版权加起来,我就给了作者六万块钱。”
“啊?!”陆诚瞠目结舌,“作者不找你算账?”
“啧啧啧啧——”钱智鹏用一种老谋深算的笑意睃着他,“她怎么找我算账?合同是她自己签的。”
“不是……”陆诚摇头,“我可听说这部作品在和绮文签约之前,杂志连载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你给这个价,她最初怎么肯跟你签合同?”
钱智鹏看陆诚的目光,已然变成了一种近乎看傻子的样子:“她不签,你想办法让她签啊!”
陆诚追问:“这怎么想办法?”
“哎你急死我!”钱智鹏借着酒劲敲了好几下桌子,“新作者你没接触过?一个两个都对出书迫不及待。你找个编辑去说软话,就告诉她,现在出版业不景气,价格都是这样,合同都是这么签。她能怎么着?有几个新人会想到打听行价?然后——注意——重点——”
钱智鹏又敲了下桌子:“合同里必须写明全版权买断,并且允许转卖。这样你倒手把版权卖了一分钱都不用给她。”
陆诚滞了滞:“那老作者呢?”
“老作者你当然不能这么搞!”钱智鹏掷地有声地道,“老作者不仅精,还有圈子,搞不好就上哪儿挂你去,闹得满城风雨,那谁吃得消。”
陆诚沉默,好像在消化这个“课程”,好半晌才说:“那你这不是成心骗人么?”
“啧。”钱智鹏乐了,“不用怕,她要告你就让她告去。我跟你说,100个作者里有95个没精力跟你耗,剩下五个还得有四个找不着好律师,剩下那一个,也未必能告赢!”‘
陆诚:“为什么呢?”
“你当显失公平的官司那么好打?”钱智鹏说得起兴,自斟自饮起来,“这不是买房,买房的价格那是明摆着的,你坑了谁法院一查就知道。知识产权这块儿,一笔烂账。”
陆诚失笑:“良心上,过得去?”
钱智鹏噗嗤一声,险些呛了酒。
然后,他又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起了陆诚,语重心长:“兄弟,一部书一套房啊!”
“那《赤玉录》……”陆诚状似随意地延续话题。
但钱智鹏突然放心提高,干笑一声,只敷衍说:“差不多都一回事,咱聊点别的。”
陆诚眸光微沉,不好再问,与他一碰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咱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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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饭局终于结束。绮文的几个人都喝多了,叫了代驾。陆诚虽然也是自己开车来的,但吴敏没喝酒,正好换她开车回去。
吴敏坐到驾驶的位置,陆诚坐进后座,两个人沉默地待着,目送醉醺醺的一帮人陆续上车离开。
陆诚重重地舒了口郁气,直截了当地听到谢青如何被骗让他感到不适。
这无关个人感情和私心,任何一个才华横溢、潜心创作的作者,都不该遭受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钱智鹏怎能做出那样的事?
那可是震撼文学圈的《青珠录》啊。
他又怎能以那样嚣张而又浑不在意的口吻说出那些话?
无耻而不自知。
吴敏神色复杂地笑说:“长见识。”
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但这种“有心”,真的可怕。
别说先前连微博都不太用的谢青,就是对社交平台熟悉的作者,在迫切想出书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成心算计,都未必能逃过一劫。
陆诚望着街景缓了良久,跟吴敏说:“给我听一下。”
吴敏哦了声,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反手递向后座。
往前倒了倒,陆诚按下播放:“兄弟,一部书一套房啊!”
钱智鹏的声音充满兴奋。
再往前倒,再播。
“你当显失公平的官司那么好打?”
“你这不是成心骗人么?”
“不用怕,她要告你就让她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