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羽受宠若惊,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不必劳烦李公公。”
“呼呼呼——”窗外狂风大作,长廊上的灯笼全部被吹飞,有一只灯笼飞过来要砸到曲欢奇的小脑袋,顾城安旋即伸手擒住,另一只手将曲欢奇的小身子往怀里扣,将他护得紧紧的。
“……”司予羽看顾城安瞬息化作宠小舅子狂魔,不知怎的,感觉奇妙得很。
因为他曾同顾城安上战场一起杀过敌,深知顾城安的嗜血和冷戾,杀敌时似乎心里含满了什么怨气和不如意,一双眸底那叫一个阴狠,手不留情,除了妇孺小孩,只要同他对上,几乎没有活口。
私下里也没好到哪去,沉郁冷漠,似乎对待什么事情都不咸不淡,也不关心,美酒美人在他眼里,形同无物,都不曾让他那张跟冰块一样的脸有任何动容。
可是这几个月,顾城安冷沉的气息淡了不是一星半点,整个人显得……显得很有人情味,说话也没那么毒了。
“啊姐夫,我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大风吹醒了脑袋,曲欢奇突然回忆起什么。
但狂风呼啸,树木快被从地面连根拔起之势,有砖瓦从房梁噼里啪啦落下,曲欢奇那清脆的小嗓音被淹没在了一片杂乱中。
顾城安莫名地担心起曲柚,即便知道这小丫头正在和她的母亲还有姐姐好生生待在主殿里聊天,不会受到这突然变天的影响,是以没注意到曲欢奇说了什么。
司予羽走在后面,自然更没有听见。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娘娘她、她——”
一个小太监满头大汗地逆着狂风跑过来。
能忽略所有的声音,可是“太子妃”这三个字,竟然被顾城安牢牢吸进了耳中,他睨向慌忙跑过来的小太监。
“我三姐姐怎么了??”
曲欢奇在顾城安怀里仰起头看那小太监,懵懵的问。
*
一柱香前……
平日里顾城安总是喜欢牵着曲柚出来溜达,最怕曲柚一没事就往床上躺,长长的宫道,幽深的竹林,百花盛开的御花园,都是顾城安可以带曲柚溜达的地方,曲柚带着曲柚母亲和曲柠逛起御花园来,便是几分熟门熟路。
三个人聊起别的,抛却那烦人的流言蜚语,若是别的东西,曲柚作为太子妃,还有权利稍加管管。
可那流言传在这么多老百姓的嘴里,她还能派人一个一个去堵了大家的嘴不成?
这个世道流言的确能冤枉死一个人,但是你再害怕它,它依旧在那,不予理会,就是最好的对付,时间自能说明一切。
况且这次流言事件,定是有人在背后捣弄,与其去伤神那些流言,最要紧的应该是查出这背后作怪之人。
这幕后之人,定不是想搞臭她的名声这么简单,或许上升到权位斗争,那便是顾城安的事情了,待家人离宫后,她会好好跟顾城安谈谈,让他小心。
正值初夏,春末的气息还萦绕着御花园,放眼望去一片花海就是最好的印证,御花园中间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鱼塘,鱼塘上是一座横跨的拱桥,曲柚带着母亲和姐姐将御花园逛了一会,让流云去找来一盘馒头,开始扒拉在拱桥最中间的浮雕栏杆上喂塘里的小鱼。
她揪了一小撮馒头撒下去,随即游过来一波小鱼,一个挤一个竞相将那小撮馒头吃了个干净。
曲柠立马也揪了一块下去,脸上满是笑意。
曲柚母亲喂了一会小鱼便将馒头塞给曲柠,好久没见曲柚了,她更想多点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曲柚平时话少,顾城安不在的时候都是流云和马菊花围在她身边说,怕她无聊。顾城安在的时候,便是顾城安说。
外面的人看来,顾城安沉默寡言,生人勿进,想来定是惜字如金之人,但跟曲柚在一起的时候,他骚话很多,也能想出各种办法逗曲柚开心。
两个人在一起,若两个人都沉默不爱说话,这爱情怎么进行下去,总有一方妥协努力找话题不是。顾城安就是妥协的那一方,而且是真情流露、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而今日曲柚母亲和曲柚姐姐好不容易进宫,曲柚难得开口说了很多话,扬着小脸同曲柚母亲和曲柠说了很多宫里的事情,生活中的一些小趣事她也会跟两人聊。
不得不说,顾城安这次行动很加分,没有什么比跟亲人相聚更暖心幸福的事情了,今个儿曲柚的一家子来,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散去过,眉眼一直弯着。
难得见曲柚这么开心,流云和马菊花欣慰满满。
主子在那边喂着鱼聊着天,这边马菊花和流云也悄悄说起话来。
马菊花心直口快,又加上没有旁人在,跟流云很熟悉,下意识便说道:“流云姐姐,娘娘的长相是随曲大人对不对?曲二小姐跟曲夫人长得好像啊,但是……但是娘娘跟她们一点都不像!”
马菊花承认曲柠也很漂亮,可她那种漂亮是端正里带着活泼,看着非常可爱的那种。
但曲柚的漂亮是……是勾人的那种。
鹅蛋小脸上的五官拆开来,每一样都完美得像没有瑕疵的珍贵稀罕宝玉,组合到一起,更堪称九天上的小仙女,哪怕是最虚弱的时候,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微微蹙着眉,都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若一笑,简直世间最美的花.骨.朵儿都不能比。
倾城绝代,宛若尤物,若被外面那些相信了流言的老百姓瞧见了,怕是立马会坚定曲柚就是祸国妖姬的想法。
或许这认为在马菊花心窝里有那么一点夸张的成分,喜欢一个人,自然觉得她哪哪都好,可经过比较,曲柚的美更显得突出,马菊花便没忍住冒了那么一句。
“其实……没有。”流云道。
流云想说,其实曲柚跟曲家其他人一点也不像,包括曲老爷。
她记得听曲府里年纪尚长的婶子们当笑话摆过,说当时曲柚刚出生的时候,围着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笑着说这娃娃水灵,跟曲家娘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什么鼻子像曲老爷,眼睛又像曲娘子。
谁知这时候,已经六岁大的曲家大少爷曲欢迹张口冒了一句:“哪里?这不是我三妹妹!长得好丑啊,一点也不像爹爹娘亲啊,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当时众人被曲欢迹的童言无忌逗得哄堂大笑,说什么“傻孩子,你娘亲幸幸苦苦怀胎十月,才将小妹妹生出来的,当初接生过你的产婆亲自接生的,怎么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小孩子说话,大人们也没当回事,戏谑曲欢迹几句,注意力又回到了怀里白白净净的小婴儿身上。
当时那些婶子们还笑道,说曲柚刚生出来的时候,的确挺丑的,皱巴巴的一小个,不过这刚出生的婴儿,谁不是皱巴巴的呢,都说小时候越丑,长大了越水灵,女大十八变啊。
随着曲柚长大,小脸的五官长开了,丑丑的小脸真的变成了绝色之姿,这不由被曲府里的下人们接连称叹。
听了婶子们的闲话,流云才知道,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认为自家三小姐长得跟曲老爷和曲夫人,还有曲大少爷和曲二小姐以及曲小少爷一点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