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北燕帝独孤竑的性子可要比大晋帝更狂霸拽,而且手段阴狠毒辣,野心昭昭。大晋帝脾气变差,也只是登基之后那两年,大晋帝还做太子之时,性子虽然沉郁,但处事尚有分寸,性格老道,这会儿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小皇后被找了回来,性子也近乎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好。
随着白衣男人走进,众人打量着他,面上便不由浮现出几分同情之色,可是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白衣男人身材瘦高,样貌清俊,眉宇间也充满威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懦弱之人,更不像是一个曾经被自家长兄□□欺压过之人。
而众人感受的反差,怎么也不及上首龙袍男人的十分之一。
在看见白衣男人那张脸那一刻,顾城安额角和手背上的青筋尽数突起。
他倒是没料到独孤竑会以独孤彦的身份亲自来参加大国会宴,甚至连容貌都懒得易容一番。
若不是因为前世跟独孤竑有非常深的渊源,“顾城安”这个身份的确不曾见过北燕帝的真实容貌,这一刻,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他。
随着独孤竑走近,顾城安双目阴鸷下去,余光锁住曲柚的反应。
他大掌抬起来落到桌上,稍微一偏,将桌上那杯温掉的茶打翻,茶水溅到曲柚身上。
守在一侧的流云赶忙上前用手帕给曲柚清理,曲柚站起身来抖了抖凤袍,并不太当回事。
可顾城安同她说:“回去换身衣服。”
曲柚:“没关系的,擦一擦便好。”
“回去换。”顾城安语气冷了一度。
“……”流云一愣,给曲柚擦凤袍的手都顿了顿。
因为已经好久好久,顾城安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曲柚说过话了,这会儿怎么……
“是。”曲柚清冷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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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柚从大殿后侧的小门走出来,身子趔趄了一刹,栽倒下去的时候扶住回廊上的柱子才稳住身子。
“娘娘您怎么了?”流云赶忙上前将曲柚扶起来。
“就是头有些疼。”曲柚掐住侧额。
“娘娘,您这头疼的症状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流云苦这脸说。
“流云,你觉不觉那个北燕国的使者有些眼熟?”
曲柚自小有流云侍奉在身边,她想她对那人恍然见过,那或许流云也有点印象。
“那个北燕帝的弟弟独孤彦?”流云皱了皱眉,“没有啊,怎么会见过呢娘娘,这怕是独孤彦第一次来北燕吧。”
没有见过吗?
可为什么看着他,就觉得好熟悉呢。
曲柚一旦想从记忆里搜寻出什么就头疼欲裂,最后选择放弃,让流云搀扶着她往偏殿去。
流云也没把曲柚那突然的问题当回事,很快就说到别的:“娘娘,您有没有觉得方才陛下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不用流云说,曲柚自然比她更能感受到,不过她现在半点不想提起顾城安,便道:“要招待这么多使臣和使者,陛下多半是累了。”
“也是哦。”流云赞同地点点头,想着曲柚得快些换上衣裳回去才好,等将新的衣裳捧来,她和一众宫女就马不停蹄地给曲柚换衣。
因为大国会宴这身凤袍是针对性特地制作的,曲柚本不想麻烦,那茶水也不是全部溅到了她身上,只是袖子和大腿处的地方着了些茶水,擦一擦便好,可顾城安执意要求她换,马菊花便去找了套同样能彰显华贵的凤袍过来。
凤袍里两层,外三层,虽说都是用最轻巧的面料,但一套换下来也费了不少功夫,约莫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弄好。
曲柚扯了扯拖地的长摆,朝元坤殿返回,谁知刚走到门口,李明德跑过来对她说:“娘娘,陛下说……说里面太吵闹,不适宜娘娘待,让娘娘先回金晟宫。”
流云和马菊花愣了一大下。
曲柚说:“无碍,本宫不嫌吵。”她下意识真以为顾城安是担心她累着,对李明德说完,便不在意地继续往里走。
李明德却再次上前将她拦住。
曲柚蹙眉。
“娘娘,您、您就听陛下的话吧!先、先回金晟宫去……”
李明德自己也没搞明白顾城安怎么突然就不让曲柚回去了,顾城安就是对他吩咐不要让曲柚再回去,什么理由也没给,什么怕吵闹,这都是他没办法随口胡乱编的。
曲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李明德,“是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见曲柚竟然想岔了去,李明德不忍失笑,“这里是陛下的地盘,哪能出什么事啊,娘娘莫要多想,总之娘娘先回去就是了。”
对方坚持,曲柚哪敢不从,她淡淡应了一声“哦。”
回到金晟宫,曲柚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大殿里走了走,走了一会,在流云和马菊花的劝说下,她转道浴阁,稍微泡了会温汤,曲柚便走神地就了床。
当晚顾城安没有回来,曲柚失眠到天色呈鱼肚白了才睡过去。
第二天曲柚刚醒来,就听说顾城安将北燕国使者独孤彦抓了,此时独孤彦正被扣押在地牢。
顾城安给出的理由是:这个独孤彦是假冒的。
一时议论纷纭,有人觉得顾城安此举实在荒谬,古往今来还从未听说举办国扣押使者的,这乃大不义之举,尤其是其他国家的使者和使臣,因为顾城安这一举,都吓出了心理阴影。
也有人在静待事情水落使出,若独孤彦真是假扮的,顾城安此举也说得过去,但更多的人认为顾城安是一直不忿当初北燕想侵占大晋一事,借此机会给北燕一个下马威,虽然这法子十分损伤道义。
北燕使者被抓,不少大晋百姓心里称快,他们曾是受害者本身,自然乐忠于这样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