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眼,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去,把手递给他。
腰肢一紧,她又被他抱到了腿上。
商姒低眉,乖巧地偎上他的肩头,十分熟稔。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笑道:“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将晚膳也睡过了,瞧你怏怏的,此刻当是饿了罢?”说着,也不等她回答,直接从右手边拿过一直备着的饭菜,那饭菜是新热的,似乎一直是为她反复热好备着的。迟聿将碗端到她面前来,舀了一勺,道:“张嘴。”
她轻启红唇,如上次一般,没有反抗。
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下腹,她确实舒服了一些,迟聿放下碗,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忽然低下了头。
察觉到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商姒的眼睛蓦地睁大,惊呆了一般地看着他。
他的大掌无声探到她脑后,不让她后退,唇却细细碾着她唇瓣,并未深入,却偷到一抹馨香。
他漆黑的眸底登时盈满笑意。
第9章 心迹
一触之后才离开,商姒这才猛地回神,从耳根到双靥,都染上不正常的粉色,不知是生气还是羞赧所致。
“你……”她张嘴,又不知说什么。
……他亲她?
他为什么亲她?
难道他喜欢她?
……实在荒谬。
她不解,又想到之前他出言替她寻回颜面之事,倘若他一开始是要收她为禁.脔,又何必照顾她的心意?
少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黑眸剔透琉璃,眼神透出一丝疑惑。
迟聿抬手,指腹慢慢揉捏了一下她软软的唇瓣,沉声道:“你这处倒是甜软,与你脾性不同。”
商姒撇开了头。
这一偏头,便望到案上尚未阖上的奏折,只无意瞥了一眼,身子便已僵住。
——摄政王王赟乃乱党之首,其首高悬城楼,短短七日引贼人共计三百余人,陆续来取王赟头颅,属下已细细盘查,俱未发觉天子下落,但属下以为,或能从陆含之处下手。
——天子下落难明,属下惟愿世子早日践祚,王欲废嫡立庶,今昭国内外俱是乱象,世子宜早日平定乱局,以天子印玺号令群雄。
——今商氏皇族,凡存于世者皆可反戈一击,属下以为,公主姒,宜杀而后快。
三句话反复回荡在脑海中,商姒死死盯着那字,浑身动也动不得。
“商姒。”
耳畔传来迟聿的低喃,他顺着她的目光,知晓她忽然间的情绪大变是为何,便将她死死按在怀里,不顾她轻微的颤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看得这般目不转睛,有何高见?”
她能有何高见?
问她她自己该不该死?
她勉强定了定神,轻声答道:“政务之事,我不过是区区女子,自然不懂。”
迟聿低笑一声,将她放在椅中,起身走到案前,随手翻了翻那些上奏的折子,蓦地一撑桌面,隔着桌子倾身往前,问她:“人人都欲令我斩草除根,事关你自己性命,公主却不想争取什么?”
他简直比她自己都快要懂得如何掌控她的情绪,商姒掐了自己一下,竭力保持清醒,勉强答道:“世子前后如此行为,是不是意味着,若我不妥协,便只有死路一条?世子求而不得的结果,便是杀而泄愤吗?”她情绪有些不稳,尾音有一丝颤。
她以为她好歹再也不必担心生死问题,谁知他将这一切摊在她的面前。
变相地说,不就是明码标价么?
她只觉沉重悲哀袭上心头,一时耳晕目眩,脸色也苍白些许。
却听见他淡淡道:“求而不得?我有一万种办法令你妥协,至于这些奏折……”他随手阖上那些奏折,不紧不慢道:“不过是告诉你,你的性命是我救的。”
她无声抿唇,垂下眼来。
商姒想了想,终究没有忍住,又仰着头,望定他道:“在世子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便是捉弄小猫小狗,也该有个限度。”
他眼角一搐,脸色微冷,“你觉得自己如小猫小狗?”
她高高地仰着颈子,倔强回道:“世子养只小猫小狗,图的也不过是闲暇取乐,我于世子不也是如此吗?”
她望着他,水眸光涌。
目光隔空相撞。
许久,迟聿才冷笑道:“我待小猫小狗绝无耐心,那夜我若势在必行,也不会为你心软忍耐。”
她眼睫微扇。
她也记得他那日放她一马。少女紧绷的背脊缓缓放松下来。
“做我的人。”
他慢慢凑近她,隔着桌子,呼吸却近在咫尺,她猛地抬头,身子不自觉地往后撤,直到退无可退。
他语气略嘲,道:“我身边的人,断没有吃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