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姒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殿门轰然闭合的声音,整个大殿都变得幽静无比,刹那间天旋地转,她被他脱了外袍抱了起来,头上金冠被随手掷在金砖地面上,长发垂落在胸前,遮住她大半脸颊。
迟聿将她平放在软榻上,俯身细密地亲着她的五官轮廓,柔声道:“相应的,陛下若是处心积虑取悦我,与其给些身外之物,不如将你自己交出来。”
商姒眯着眼,看着逆光的他许久,压抑着身子泛起的阵阵情潮,终是偏过头去。
姣月站在外面,看着蓝衣屏退外面守门的众人,连崔公公都教她支了开,不一会儿,隔门便传来女子压抑着声音的低哼声,似痛苦,似欢愉,一声比一声急促,直听得姣月脸红。
姣月抓着裙摆的手紧了又松,苦涩地低下头去。
明明陛下不该是这样的。
她当是热烈招摇,百无禁忌,喝最美的烈酒,穿最华丽的衣裳,笑着与身边的人说笑,却高高在上,尊贵无瑕。
可这样一个人,她的骄傲,终究是被打破了。
姣月莫名想哭,伸手揉了揉眼睛。
蓝衣转身,淡淡扫了一眼姣月,讽刺地笑了笑,又收回目光,转过身去。
这些人,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包括商姒,也眼前包括这单纯的丫头。
蓝衣曾经是伺候在迟聿身边的宫人。
昭国王宫之中,她伺候王后最为得力,小小年纪便得重用,便又被指派到迟聿身边,眼睁睁地看着那粉雕玉琢的男孩儿一步步强大,一步步手握权柄,长成少年,长成青年,声威赫赫,权势滔天。
迟聿从不纳妾,从不靠近任何女人。不管王后塞给他多少美人,也不管那些兄弟们安排的细作们,如何用尽手段去爬他的床。
那时王后一度忧心迟聿是否天生无情,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暗托她暗中观察,却毫无所获。
蓝衣却记得,有一天晚上,迟聿有所不同了。
那一日,她守在屋外,正为昏迷不醒的迟聿忧心不已,王宫内斗争不断,这位小世子已经昏迷多日。
却忽然听见一阵清响,蓝衣唯恐出事,连忙推门冲了进去。
却见迟聿一身雪白单衣,淡淡站在窗边。
听见动静,少年转过身来,眸子漆黑无比,像深渊,随时可以将人吞噬进去。
蓝衣听见他用前所未有的沉凝语气问道:“蓝衣,我如今多少岁了?”
蓝衣一头雾水,迟疑道:“世子您刚刚十二……”
“十二岁。”少年沉吟片刻,忽然微微笑了。
“这么说,那个人还没有死。”
从此以后,蓝衣平日除却伺候迟聿外,多了一门功课。
她要学会如何照顾女子,从各方各面。
准备多年,直到遇见商姒,蓝衣才知道,世子这么多年是在等谁。
其实心意早已展露无遗,只是是否敢相信,都是商姒自己的问题。
或许早年经历如此,身份如此,确实难以相信旁人。
蓝衣暗暗一叹。
可再这般防备,又能讨到什么好处呢?
一场欢爱过后,商姒在迟聿怀中躺着,全然脱力,昏昏沉沉。
迟聿搂着怀中的女子,给她掖好被角,又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皮,她睁开眼瞧了瞧他,又沉默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了,那模样真真如一只打盹儿的猫儿,连动都懒得动上一下。
迟聿笑了一声,抬手拢去她额上细发,低头亲了亲她唇瓣,温柔虔诚至极,也没有深入,只是单纯地碰一碰,蹭一蹭。可她迟迟不睁眼,也看不到他眸底的疼惜。
迟聿起身,慢慢穿好衣裳,才起身推门出去。
门口的蓝衣连忙上前,“殿下。”
迟聿淡淡道:“让陛下好好歇息,待她醒了便伺候她沐浴更衣,你日后多注意些,莫让阿陵再如此行事。”
蓝衣笑道:“四公子虽脾气不好,却也是明事理的,想来也不会真的对陛下如何。”
“他自然没这个胆子。”迟聿冷笑,目光在一边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姣月身上一转,蓦地回忆起什么来,问道:“你是姣月?”
他不甚将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忘了便忘了,姣月连忙跪下道:“奴婢正是姣月。”
迟聿忽然想起来,前世,姣月陪商姒到了最后一刻,然后在她死去之后,自请去守墓。
“难为她在意你,你也忠心待她。”迟聿道:“你日后跟在蓝衣身边,好好照顾陛下,她待谁都有防备之心,对你应不会有,你便慢慢告诉她,让她莫要担心,我待她是真心的。”
说到真心与否,迟聿也很头疼。
不知商姒为何会这般缺乏安全感,哪怕他说了很多次,她都还是不能全身心地信他。
他还能如何自证呢?难不成要替她挨刀子?
这或许与她当初经历有关,看来当年发生什么,是时候好好查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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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姒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