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靴再次踏出庙堂,外面早已人去楼空。
天一派附近的不远处,唐党阳一行人驻扎的营帐内,响起了介隐稚嫩的啼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唐叔叔,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介隐见唐党阳面色煞白,毫无血色,嘴角一抹血渍,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情不自禁的哀嚎道。
“小朋友,别担心,来,姑姑帮你把眼泪擦干,不哭了,乖!”黎露贴心地哄着介隐,她生怕听到小孩子哭声,一听到就很不舒服,浑身不自在。
“露露姑姑,唐叔叔他还能醒过来吗?我害怕,呜呜呜……”介隐哭着问道。
“放心吧,有姑姑在,你唐叔叔不会有事的,别忘了,你黎姑姑可是从鹊仙岛里出来的。姑姑的师门鹊仙岛呀,别的能耐不大,这治病疗伤救人的本事,可是独步寰宇,没有姑姑救不活的人,没事的,乖!”黎露安慰道介隐。
介隐的内心世界根本平静不下来,心中冥想默念:我的人生怎么这么凄凉悲惨。先是爹娘带着自己满世界的东躲西藏,不料终有一日,爹被一名秃头捉妖师给杀害,娘又在自己的眼前一头撞死在了岩石上;后有对自己有养育和教导之恩的恩师(爷爷)介子推,爷爷对我恩重如山、百般宠溺,又为了从痴念生手里救出我,他自己却不幸……再也回不来!
面前躺在毯子上的这位唐党阳叔叔,是心甘情愿、不图回报对自己好的第三波人。除了死去的爹娘和介子推爷爷,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唐叔叔和女乞丐大妈肯收留自己、照顾自己、疼爱自己。介隐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所以很感恩这些人对自己的恩情。
蜷缩在营帐一旁角落里的白发帅男阴太白,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胳膊,颤颤惊惊的发着抖,先前黎露已经用绷带帮他包扎止血。
阴太白的身旁,是他的妹妹阴悦悦在照料着他。阴悦悦的表情也很痛苦,断臂止痛在哥哥身上,亲哥哥从此残疾的苦楚在阴悦悦的心中。
“哥哥,这可……怎么办?我们为了玄晶矿石,损伤实在是太大了。没想到,天一派的黄靴竟然有这么厉害,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这要是回去,让父亲看见了,我们可怎么交差!哥哥,你痛不痛?”阴悦悦的脸上满是愁容,多道泪痕止不住的滑落。
“放心吧,有我在,你哥哥和唐大哥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不过,你哥哥的手,可能就从此……没有了。”黎露凑过来,望着阴悦悦委婉地安慰道。
阴太白一边发抖,一边痛苦的呻吟,咬牙切齿间,一言不发,无话可说。
“大姐,大姐,请您快快进来,帮我照看一下小孩子。我要心如止水、全神贯注地施针,救治两位伤员。另外,麻烦阴姑娘先出去一下,这里我一个人就足够了。”黎露张罗着众人的调度,开口安排道。
介隐随即被女乞丐给带走,迈出营帐,女乞丐已然成了他的保姆、奶妈。
阴悦悦也慢慢的离开营帐,三步一回头,望着只有一条胳膊的哥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辛苦一下各位了,我救人时不方便被人打扰,有人在场我会分神,感谢大姐和阴姑娘的谅解。我没喊你们,就不要进来。”黎露平和地说。
闲杂人等都走了以后,黎露终于可以放手施为,凭借鹊仙岛的独门疗伤法门,救治唐党阳与阴太白。
阴太白虽然伤势很重,而且断了一条手臂,但是起码是醒着的。
出于一点点的私心,再加上唐党阳受了内伤昏迷不醒,黎露决定先救唐党阳,救醒他以后,再帮阴太白调理伤口。
当晚,天一派庭院内,黄靴还真的跑去了“天一子”的禅院敲门,事出有因,事态紧急,他不得不去告状。
“砰砰砰”,师父所住的房门被用力的敲响。
敲了许久,无人应答,也无人开门,黄靴情急之下,一掌把门给劈烂,冲了进去。
走到禅院深处,正好看见师父在那里闭目打坐,周身真气浮空流淌,正值闭关的关键时期。
“师父,大事不好!玄晶矿石被老三那个无知的浑球给拱手送人了,‘天一宝塔’顶端的镇牌之宝……丢啦!”黄靴声泪俱下地阐述道,心中的憋屈和焦虑尽数表达。
刹那间,只见“天一子”顿时从口中喷出一腔鲜红的血,喷洒一地。随后,“天一子”缓缓的把头转过来,眼神萎靡不振,上气不接下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大呀,你跟了为师这么多年,怎么始终就是不长进呢?为师……对你无比的失望,失望透顶!对你无数次的期待,无数次被你搅得成了泡影。你知不知道,为师即将冲关成功,即将练成‘炁体源流’绝世功法,就差最后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冲破玄关,你居然在这个时候,不惜炸烂为师的房门闯进来,就为了跟为师讲这么个事?玄晶矿石失窃与你何干?老三他把镇派之宝拿去送人与你何干?说白了,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不惯老三压你一头比你强!”说罢,情绪激动的“天一子”又喷了一口血,这一次喷完,直接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黄靴听到师父的这番说辞,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一点劲力都使不上,仿佛虚脱了一般,身体瞬间被掏空,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渴望,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活,自己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万念俱灰,对这个门派,对这个师父,再也没有了哪怕一丁点的幻想和期盼。
房门被掌风炸裂的爆破声,引来了大量师弟们的围观和恐慌,眨眼间,很多的天一派门徒涌入师父的禅房,看到了师父倒地、吐血晕厥的一幕,每一个人都对黄靴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像是在看另类一样,有的人还直接说出口:“又是你!你个做大师兄的人,怎么老是气师父。也不知道今晚是发了哪门子的疯,明知师父在闭关,还要闯进来气师父,是不是只有师父死了你猜安心?”
黄靴眼神空洞,瘫倒在地上,无力反驳,理屈词穷。
这个时候,师门中就算有人拿着刀子去捅死黄靴,黄靴都不会皱一下眉毛,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
没多久,人群散开,诸位师弟们合力把师父抬走,抬到参禅处,去给师父输真元助他恢复健康。对弟子们来说,师父平安,就是门派平安。禅房内,黄靴仍旧瘫倒在那里,睁着眼,一整夜,第二天的一整个白天,再一整夜……
所有人都在救治师父,无人再去理会黄靴。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