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可是在书房?”谢麒其实也不想这时候去前院。他想了一夜,都不能合眼,还是天微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阵,又很快被嘈杂的鸟雀声吵醒,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侯爷说他知道今儿有不少客人要来,就带上小满少爷去了李家。原也是想叫您一道的,老太太却说家里不能没个主事的男人在,才没和您说。”
这哪儿是没个主事的,分明就是他和李家的孙辈闹过不愉快,老夫人不敢放他呢。
谢麒难免想到,那次的不愉快,其实也是因为高祺对李氏不尊重,背后说嘴,被李家人抓到而引起的。
谢麒叹了口气,同老嬷嬷加快了脚步,先去见了老夫人。
“祖母,您可是也没休息好?”
“上了年纪,总是觉少,”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谢麒眼眶下,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青黑眼袋,到底是没说出敷一敷的话,而是对谢麒道,“且忍着些,让他们说完就是,只不管问你什么,你都别答应,你精神头差,他们也不会难为你一个小辈。”
原本只是心里存着事,睡不着的明证,此时竟成了极有用处的好东西。
“老太太、世子,外头有两家王府、三家侯府都下了帖子。”
老夫人握住谢麒的手:“别怕,这回,听你爹的。”
定边侯府外,高祺的父亲高尚书正领着高祺站在门口,高母则坐在马车上。
高尚书叫人敲开定边侯府的门后,林管家出现在他们面前。
“高尚书,”林管家身后跟了一溜的人,个个长得高大,气势挺拔,身上带着戾气,一看就是谢侯身边真正从军中跟出来的那批亲信。
高尚书默默的把硬闯从自己心里划掉。
高祺很不满林管家的摆谱,可他却连不满都不敢表现。
他昨天被扔出谢家之后,回到高家,就被父亲狠狠收拾了一顿。那会儿他才真的知道怕了。今儿一早,高尚书连早朝都没去,就直接领着他和母亲来到了谢家门口,务必要让谢家把昨天说出来的话给收回去。
“林管事,还请代为通报,高某想见一见谢表弟。”
“我们侯爷出去了,高尚书若要寻,还请改日再来,”林管家彬彬有礼,丝毫不顾高尚书的脸面。
高尚书脸色一变,显然他是不信谢侯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的,何况他今日是直接翘了早朝来的。这种事情顶多也就只能做这么一两次,次数多了,就算他爹是太尉,也帮不了他。
“胡说,我们来的这么早,他能去哪儿?”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街口。
“见过襄北侯,”林管事给来人见礼。
襄北侯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但他精神极好,红光满面,不见半点垂暮之色。
“林小子,别费那么多话,直接叫谢宁来见我,”襄北侯说着就进了府门,高尚书想随后跟上,却被人拦了下来。
“林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尚书显然是恼了。
前头的襄北侯扭头见了这情形,也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不过是小孩子的口角上升到了两家的关系,才在高家的求助下,下了帖子到谢家。如今这模样看着,怎么觉得有些不大妙呢。
“我等俱是奉命行事,还请高尚书不要为难我等。”
“不就是小孩子的口角吗,谢家和高家可是老亲……”襄北侯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还意犹未尽。
等襄北侯停了下来,林管家才规规矩矩道:“侯爷说了,表面上和你称兄道弟,背地里骂你白眼狼,还把你一家子妻子儿女都骂了个干净的亲戚,他可不敢要。若不是看在老亲的份儿上,就不是不来往,而是直接断亲了。”
林管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侯爷说了,要是高家想要断亲,直接说一声也行,他自个儿给皇上上折子,求皇上做个见证。”
襄北侯听了这话,不由变了脸色,看向高尚书。
“这其中有误会,我今日就是来寻谢表弟解除误会的,”高尚书脸色有些发僵,心中暗骂,果然还是那个谢无赖。
高尚书心里想着,就不由得又瞪了高祺一眼,都是这个逆子惹的祸,谁叫他在谢宁在的时候去谢家惹事的。
林管家并不接高尚书的话,只恭敬的请他倒回去。
“侯爷今日不在家中,高尚书请回吧。”
就在高尚书和林管家对峙的时候,好些个被高家联络到的老亲都出现在了侯府门前。
不管他们怎么问,林管家都说是谢侯不在家,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他若是不在家,你倒是说说他去哪儿了?咱们这些个老亲,谁也没听说他的去处,你不是在哄我们吧。”
“各位爷别急,”林管家笑眯眯道,“侯爷去了李家。”
“侯爷说了,回京这么些日子,他还没去拜访岳父,实在是失礼,今儿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这会儿约莫已经到了。”
李家?谢宁岳父的李家还能有哪个?李翰林家呗。
这话一出,不少老亲都心生退意,谁也不提要高尚书跟着进来的话语。
“谢宁去见老丈人了,谢麒去了没?”
“老夫人和世子爷都在家中。”
“行,咱们来都来了,去瞧瞧谢麒去,”襄北侯率先走人。各位老亲紧随其后,有些王妃在的,便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高夫人下了马车,要跟进去,没想到也一并被拦了下来。
“林管家,你不要欺人太甚,”高尚书总算是忍不住心里的火气。
“我只是奉命行事,高家人不得入府,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林管家看也不看一旁的高夫人,只道,“莫非高夫人不是高家人?”
“你!”高尚书无法,只得带上家眷打道回府。
“爹,”高祺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林管事是什么人啊,我怎么瞧着各位王爷都同他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