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解甲归田, 又偏偏来做这样的事。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能挣得荣华富贵?”
谢侯满面寒霜道:“你家中父母妻儿可还好好活着?刺杀皇上,可是死罪。”
那刺客瞳孔一缩,显然是被谢侯这话说得心生畏惧, 他的左手腕还在流血, 虽然已经不如先前多了, 可血液的流失还是让他觉得发冷。
见着刺客有了反应,谢侯却半点不会同情他。从军中退下去,又被高家找回来的人,必然是在至少某一方面有过人之处。
可就因为这一点过人之处, 让他自傲, 认为能够凭着这个一举改变自己的出身。置家人于不顾,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你的家人跟着你一起死了也就了了?做梦。”
朱弦也冷声道:“犯官之家还可能是流放,女子充入掖庭。而像你这样的……家族的男子净身送入宫中,女子送入教坊中最下作的地方,世世代代,都会记得你给他们的罪人烙印。而你的父母,若是侥幸不死,是什么结局,想必你也猜得到。”
“唔!”那刺客想要说话,却连半句都说不出来,只有口水从嘴角滴落,一动就是剧烈的疼痛。
他脑子疼得发昏,从左手的指尖开始,直到四肢百骸,冷到了心里。
他的嘴唇变了颜色,手也不自觉的发颤,冷的刺骨。
谢侯看着刺客的口水,嫌恶的收回脚,看向皇帝。
皇帝起身,慢慢走了过来:“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若你表现的好,许你家人只被流放,并许你爹娘可在原籍养老。”
见刺客眼中透出希望的光,皇帝才继续道:“说出你所知道的所有的计划,不要想着做什么把戏,朕也不怕告诉你,即便是你们的人混进了顺安伯府又能如何。这顺安伯府上下的所有奴婢,全都被朕的人记清背熟,谁不是顺安伯府的下人,只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而你,是朕特意放进来的。”
皇帝一个示意,朱弦便忍着嫌恶上前,将已经取出毒囊的刺客的下巴给按了回去。
“说吧,希望你不要浪费这次机会,否则你不会想知道朕的手段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要找一个人,不可能找不出来的。”
“我,他们叫我事成之后,放出烟花报信,到时候大将军就会带着人亲自过来。外头守门的人也有我们的人,到时候他们会负责为大将军开门。”
“求求您,我是被逼的,我被骗到枇杷山之后,就被限制了行动,要是我不听他们的,我就会死,我不想死,不想死。”
“烟花在哪儿,”二郎也走了过来。
“在,在我怀里。”
“两根?”朱弦挑眉,“你可要想好了,你家人的未来,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是有火焰那根,他们说烈火烧尽,才会有新生。”
“小吴子,”二郎喊了一声,小吴子就立刻从外头跑了进来,“你去。”
小吴子赶忙上前接过了朱弦手中的烟火。
他其实并没走得太远,而是就站在屋内,偏门口的位置,将烟火冲着外头点燃。
烟火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倾斜着升上天空。
“成了,”太子听到这个声音,脸上兴奋得发红。
高太尉也已经藏不住心里的激动,他拱手对太子道:“殿下,臣这就去扫尾,您还是快些回宫,到时候……”
“外公快去吧,本宫再等一等,回宫不急的,”太子脸上满是得意,“朕要好好看着。”
他们以为刺客已经得手,太子便自然的改了自称,朕,可是本朝皇帝的自称。
高太尉也不再劝解,只是叫人好生守着,务必让太子不能出事,便领着人赶忙走了出去。
快马早已经准备好在外头了。
骑在马上,高太尉还是稍微有些不放心的问了身边人一句:“可确定是成功的信号?”
“没看错,”高太尉身边的下人道,“小人确认过,那烟火出来的角度,是直接从屋子里出来的,绝不是站在外头发的。”
高太尉点了点头,一挥手,就带上人直奔顺安伯府。
烟火从屋内发出来,证明那个刺客虽然得手,可是也遇到了危险,烟火是觑见空档才发出来的。
高太尉恨不得能够立刻出现在大堂之中,指挥着人将那个刺客和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拿下。到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刺客到底是谁派出来的,还不是由着他说了算。
高太尉等人策马飞驰,惹得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不及,也直接暴露了他们方才躲避的位置。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了,如今刺客得手,谁还会去在意这点小事。
“站住,”守在外头的军士头领正是刘子新,“高太尉,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本官听说今日顺安伯府公子要去向安国侯府的小姐下聘,特来讨杯喜酒。”
刘子新看了高太尉身后一众人高马大的仆人一眼,挑了挑眉:“高太尉真是厉害,带了这么多人来吃酒。”
“本官身为太尉,身边自然要有几个人护着才行,”高太尉看着面前的刘子新,无视他的阻拦,就要往里继续走。
刘子新宝刀出鞘:“高太尉,还请容人进去禀报一声,像您这样不请自来,还不守规矩的客人,可真是不多。”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太尉大人说话。”高太尉身边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朝廷命官说话?”刘子新是知道高太尉的设计的,所以半点不畏惧高太尉。
高太尉冷笑一声:“刘大人,本官尊你一声刘大人,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不妨直说了吧,本官知道皇上亲临,所以特来拜见。”
“正是因为皇上亲临,本官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才更要仔细盘问,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
“刘大人对自己可真是自信,”高太尉已经不耐烦继续等下去了,他对着自己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刘大人以为,你把外头围成铁桶一块,就已经够了吗,说不定这府里,就有什么危险呢,还是说,”高太尉偏了偏头,半边脸都变得暗了几分,“刘大人你和什么人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