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方婷云一直挺担心, 徐风把持不住自己,跟着这一群人学坏。
商人嘛,走动的圈子太大,懂的规则太多,面对的诱惑也极大,浅浅的刺探之后逐渐胆大, 光怪陆离的人性总会忍不住追寻刺激,压制不住, 本能蠢蠢欲动。
事实上, 有一段时间, 徐风的确非常不适应, 推杯换盏地谈生意,有些人明目张胆地左拥右抱,抬起头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那种沉湎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好似人生春风得意尽显此处,让他厌恶,也有些心惊。
行业不止是单纯的行业,还带来了无法推拒的庞大人际圈,为此他不得不牺牲掉自己的一部分性情。
当他在这种场合里逐渐游刃有余,谈笑如常,也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一个圈子是好混的,不是你把工作捏在手里,就是工作把自己埋没。
耍狠呗,装模作样呗,不会也得学一点儿。
每个选择都会把人引向不同的路途,他要做怎么样的人,有怎么样样大的决心,就是怎么样的人。
生意有偏生和欲望挂钩,但是所谓“玩”是一个什么概念?
有些人垂涎的,是一副年轻的面皮,层层叠叠的粉扑,筹光下巧笑倩兮,妍丽多姿,又美,又假,又腐朽。
再看她们的眼睛,习以为常,再往里看,游刃有余,或许有些还带几丝轻蔑。
徐风有些好笑,心想:谁玩谁啊。
都是钱玩人,谁又看不起谁呐,财大气粗的土豪,被人丢个谄媚的笑,真当自我崇拜了。
如果要一双这样的眼睛注视自己并且以此为乐,那他自己估计也烂得差不离了。
我可不能屈就,他想。
这么一想,他基本就注孤生了。
徐风的坚持,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他从小就家庭富足,这真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即使他进公司是从最普通的员工做起,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有的人拼了命地奋斗,之后疯狂地用钱弥补自己。而他自小并不缺钱,他一直知道自己家里有钱,对财富的欲望没有很膨胀,也没有用钱消费别人打赏自己的兴趣。别人绕不开的弯子,他从一开始,就远远避开了。
***
打扮得挺美的婷云袅袅婷婷迈出了方家大门,徐风的车子已经在外面停了小半钟头。
铁栅栏里的月季颜色已经转成杏黄色,千朵万朵压枝低,柔枝嫩叶纷纷出墙,造就了一小片林荫之地。
徐风站在那片阴影里面给人打电话。
一转身看见人比花娇的方婷云,一边讲电话,一边伸手向她挥了一下,顺带还笑了笑。
而后他挂断电话,向她这边走过来,轻轻“啊”了一声,夸赞道:“漂亮了啊。”
他替她拉开车门。
方婷云心里开心,面上不露分毫,坐进了副驾驶,偷偷观察徐风的表情。
徐风面色温和,关好车门,上了驾驶座。
……。
他们俩自从上次徐辰的生日聚会就没再见过,方婷云偷偷看了几眼,就觉出不对劲了。
“哎,”方婷云开口,向他凑近了些,“你好像痩了?”
这一凑近,方婷云瞄见徐风颈子上一片绯红,她倒吸一口气:“你怎么啦?这儿怎么这么红!”
“没,长痱……唉你……”徐风话没说完,余光见方婷云手已经伸过来,要摸。
徐风躲了一下:“破皮了,别摸啊。”
方婷云闻到徐风身上清爽的香味,毕竟也算单恋了这么久,不心猿意马一下对不起自己的那点心思,手没收住,碰到他后颈凉凉的皮肤,抚摸了一下,向上,摸到短短的发茬,底下的头发硬硬的,有些扎人。
徐风开着车呢,腾出一只手抓她为非作歹的爪子:“赶紧收回去,别摸了。”
“你怕什么,摸一下还能掉块肉。”方婷云看他没发火,身子又往徐风边上凑了凑。
徐风目光随意一撇,方婷云姣好的胸型被明黄的小礼服掐出一道弧线,嫩生生的胸脯在他肩膀前方摇来晃去。
徐风往左边挪了下:“你坐回去。”
方婷云暗笑。
她的确是存了一点小心思故意靠过去。对于一个暗恋转明恋多年求而不得的女子,她这么点荡漾真的不能算心机深,顶多有点小不要脸。
方婷云与徐风之间是个拉锯战,方婷云一直想把徐风拉到自己身边----我要你做我男人;徐风呢,坚守阵地东躲西藏打死不过去------你别乱来啊。
但是婷云姐姐有毅力啊,该出手时就出手,以前明着来被拒了没事儿,她现在暗里该出手撩拨一下时也绝不手软。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你往哪里看?”方婷云贼喊抓贼质问起来了,声音没掩饰好,有点抖。
徐风听到她的话,直接回怼:“你往哪里蹭。”
“我哪有蹭?”婷云不依不饶。
徐风放缓了车速,有点烦,又懒得跟她计较:“行了你别动。”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气氛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