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他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仿佛随时都要跃出来。
这样握着别人心脏的滋味可不好受,季嫣然看向李雍:“我只是给你换布巾,快松开我。”
没有捉住那只手,反而将她留在了怀里,再被她这样一说,好像是他在……关键时刻她还反咬了他一口。
李雍目光一暗,转头只见旁边的丫鬟羞红了脸。
“都出去。”李雍咬牙喊了一声,屋子里的下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个干净,小丫鬟还体贴地放下了幔帐。
李雍眼睛里红丝更甚,看起来像头被人摸了尾巴的狼,该走的没有走,不该走的倒走了个干净。
李雍稳住心神,不想再去理季氏,他发现每次对上季氏,她都能颠倒是非黑白。
“你不会死吧?”季氏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问过他类似的话。
李雍吞咽一口,嗓子稍稍舒服了,他昏沉过去的时候,仿佛听到季氏叫人去找胡僧,“谁告诉你去找胡僧?”
季嫣然还没说话,容妈妈走进来禀告:“三奶奶,东城那边没找到胡僧。”
“一个也没有?”季嫣然有些诧异,“东城的栖山寺不是有很多胡僧吗?”
“那是十年前,”李雍道,“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季嫣然不禁哂然一笑,这身体里总算有一个记忆能用得上,没想到还是过时了十年的,真是奇怪的很,为什么她总觉得胡僧还在那里呢。
折腾了一晚,天已经快亮了。
“备车,”季嫣然道,“我去栖山寺看一看。”
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第十一章 忠贞不渝
季氏要去栖山寺,真是不知者无畏,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任她去闹,他也不愿意理睬,现在不同。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家人虎视眈眈,整个太原城到处都是江家的眼线……他好不容易才布置的事,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差错。
李雍脸色阴沉:“不准去。”
季嫣然转过头来。
李雍接着道:“栖山寺已经没有胡僧,我的伤没事……过几日也就好了,现在外面不太平,不要到处跑。”
李雍说完这话,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站在廊外的随从也默立着一动不动。
这样的安静。
季嫣然忽然道:“为什么不太平?到底有什么事?”李雍的表现有些奇怪,总好像束手束脚的。
这个人能够为了一桩婚事三年不归家,还怕些什么?从正主的记忆中她知道今年朝廷来太原选勋官。
莫非是跟勋官有关系?
江家和李家二房联手算计他们就是因为这个。
不管李雍做了什么事,江家显然已经知晓,这场博弈还在李雍和江家等人中间进行,她却仍旧被蒙在鼓里,她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儿。
李雍沉默,虽然这次季氏将他从大牢里救出来,但是依着季氏从前种种作为……他不会将这件事全盘托出,这关系到前任封疆大吏,平卢节度使崔家。
崔大人在边关抗击靺鞨和高句丽,为武朝换来了十年的太平,除了王家之外,崔家是少数没有被五姓望族收揽的人。就在前不久,靺鞨与高句丽联手饶边,等到朝廷增兵到的时候,发现崔大人已经殉国,家上下已经被靺鞨人屠杀殆尽。
李雍眼睛中闪过一丝冷意。
事实上,江家虎视眈眈平卢多年,他们以崔家无后为名,让江宗元继任节度使。
谁又知道,崔家根本不是亡于靺鞨。
李雍握起了手,这两年他就是在崔大人的军营里历练,他们接到消息回防支援时,一切却已经晚了。这场破城之战竟然打的这样无声无息,他怀疑在那之前崔家就已经被江家控制,他悄悄在平卢周旋多日,终于找到了崔大人的家仆,他护着崔二爷四处躲藏。
他护送遗孤南下,几次遭遇了江家人围堵。
虽然从前他化名留在军营中,却还是被江家查出了身份。
江家暗中设下关卡,将他们合围住。他铤而走险回到太原,就是要吸引住江家的视线,他没想到的是李家上下也被江氏握在手中。中计之后,江家曾向他打探消息,他装作不懂,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知道,只要一日没有崔家人下落,江家人就不会让他先死。季氏的出现,他开始以为是江家人安排,后来他发现,季氏的作为显然也出乎江家意料。
季氏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将整个李家搅合的翻天覆地,轻易地为他们扳回一局。
李雍想到这里,季氏的脸忽然放大,那挺直的鼻子差点就撞在他面颊上,李雍立即向后躲闪。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方才的从容一扫殆尽,留下的是隐忍的怒气。
“你不肯说,我又想知道,那可怎么办呢?不如我去问问江瑾瑜,太原府的事还逃不过江家的眼睛。”
“现在重新选择阵营应该还来得及吧?”
“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又何必留在你这一边,”季嫣然说着嫌弃地看着李雍,“万一你死了,我要如何脱身,不如现在卖了你,留我活下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也不要怨恨世间不公,原本就是这样一回事。”
季嫣然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却一屁股坐在锦杌上,翘起了二郎腿:“说吗?你的机会也不多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你身上刚刚退掉的热度又会重新烧起来,到时候你想说大约也没有现在这样口齿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