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诞眼疾手快操起桌上的牛奶就往小二郎嘴里猛灌,然后用手帮他催吐。
献王妃直勾勾看着唐小诞粗暴的急救方法,看着遭罪的小儿子,心疼得眼泪直流。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儿子,嘴里却对永乐公主冷冰冰地说道:“小二郎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头撞死在慈宁宫大殿上。”
献王妃这话的意思就是将凶手直指姚太后。
突然头顶一口大锅的姚太后听到这话之后,一口气没跟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要是这样的惨案真的发生,痛失爱妻与幼子的献王百分之百肯定是要举兵谋反的。
这样的后果谁也不想看到,永乐公主什么也没多说,只轻声对唐小诞道:“唐大夫,拜托了。”
她相信对方身上神秘又厉害的医术,但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唐小诞用牛奶保护了小二郎的胃黏膜,催吐之后准备进行洗胃。
她头也不抬地问:“房间准备好了吗?”
永乐公主:“准备好了。”
然后秦锋立刻抱起小二郎,快步离开。除了唐小诞、李花和献王妃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之外,其余闲杂人等一律被永乐公主挡在门外。
好在抢救及时,小二郎原本身体也算强壮,所以并没有出现急性肾衰竭,肝脏也并未受到严重损伤。
但是洗胃之后,小二郎出现了紫绀,唐小诞就使用了小剂量美兰等还原剂帮助解毒,然后又用二巯丙磺钠帮助他将铬顺利排出。
紧急治疗之后,小二郎终于脱离危险,除了胃部粘膜有些受损之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严重影响。
永乐公主松了口气,对献王妃承诺道:“皇婶请放心,明日之前,我定将凶手亲自交到你手上。”
献王妃温柔地抚摸着小二郎的额头,对永乐公主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冰冷。
“公主向来一言九鼎,还望公主信守承诺。”
永乐公主的破案能力那确实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厉害,当晚就将一名嬷嬷押送到献王妃面前。
皇帝揉了揉眉心,这突然的变故让他心中烦躁,一方面要早做准备以防献王谋反,一方面又要竭力安抚献王妃,尽量避免生灵涂炭。
下毒的凶手是一位名叫福意的嬷嬷,她跪在献王妃面前,腰板却挺得直直的,脸上的笑意显得特别恣意痛快!
皇帝问:“为何要下毒残害献王幼子?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福意畅快地哈哈哈大笑了三声,并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冲着献王妃吼道:“体会到失去儿子的痛苦了吧?活该!呸——”
皇帝眉头一皱,献王妃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对福意道:“你继续说。”
福意兴奋地直喘粗气,吼道:“虽然没能成功要了你儿子的命,但是他也遭了罪,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杀子之仇未报,但是儿啊~娘已经尽力了!娘没能让那贱女人的儿子给你偿命,娘对不起你啊——”
福意的逻辑有些颠三倒四,她的情绪非常激动,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但是却能勉强听出个原委来。
福意还在哀嚎:“儿啊,我可怜的孩儿啊——要不是想要替你报仇,娘早早就跟着你一起去了啊……”
献王妃冷静地问:“我什么时候杀了你的儿子?”
福意留下了哀伤的泪水,疯狂地骂道:“你当然不记得,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命在你们眼里算个屁,就算是你一天碾死一百个孩子,你也吃得好睡得香,你哪里会分心注意我们……”
献王妃抓住了关键词,问:“碾死孩子?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福意恨得双眼发红,手握成拳,颤抖着声音道:“那是十年前的冬天,你的车驾狂奔而过的时候撞伤了我的儿子……”
“我们普通老百姓哪里惹得起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我也不敢要求什么,我当时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雪地里乞求你,请你派人骑马将孩子送到医馆急救,可是你呢?”
“你就随意扔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我要你几十两银子有个屁用啊!”
“我要的是时间啊!救我儿子性命的时间啊啊啊!”
“你那时候就算给我一万两银子,也不如借给我一匹马,让我能尽快将儿子送去救命!”
“可是你呢,你给了银子之后,就心安理得地走了!!!”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吗?我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我恨你们草菅人命!”
“你知道我抱着孩子在雪地里走了多久吗?我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来到医馆。”
“等我终于找到大夫的时候,我的儿子早已经被冻僵了!他就这样、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
“大夫说,原本他的伤势不重,完全可以救回来的,可惜救治的时间被耽搁了——”
“啊啊啊啊!我恨啊,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的儿子怎么不去死,我也要你尝一尝这种绝望又痛苦的滋味——”
“你的孩子是命,你心疼,我的儿子就不是命了吗?我就不心疼了吗?你说话啊,你赔我儿子,你将我的宝贝还给我啊啊啊——”
献王妃听到这里,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对不起,当时下面人回禀给我的话是孩子只是擦伤,并不严重,所以我才——”
“对不起……”
可是,此时还有什么话比一句“对不起”更加苍白无力呢?
看着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福意,想着在偏殿安睡的小儿子,献王妃最终对皇帝行了一礼,道:“陛下,还请饶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