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下去就是绝密内容了。你现在还不是文管委的人,我不能告诉你。”应长河低声说,“来吧?来我们单位工作吧?”
章晓犹豫了。他听过陈氏仪,但如今应长河语焉不详,他并不了解自己的工作内容。而且他是个废柴: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是什么玩意儿的废柴。
“有编制,有五险一金,有员工宿舍。”应长河说,“有食堂,有娱乐设施,有运动场所,有猫有狗,还帮忙介绍对象。”
他的话顿时让打算拒绝的章晓犹豫了。
“一个月多少钱?”他问。
应长河顿了顿:“谈钱多俗。”
章晓:“……不谈钱谈什么?梦想?我没有啊。”
应长河:“……”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身后的白墙又裂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入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两人。看到应长河,男人迅速从兜里掏出个胸牌挂上。胸牌上有一张面色凶狠的照片,下面是两个汉字:高穹。
应长河怒了。“高穹,你又迟到了!”他指着陈氏仪说,“今天不是轮到你来清理陈氏仪吗!”
“打卡机坏了。”男人说,“我不算迟到。”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边吃便走进来。章晓闻到了芹菜肉包的香味。
“禁止携带食物进入!”应长河指着墙上的标示大吼。
墙上贴了几张打印的a4纸:禁止携带食物进入保护域。禁止在保护域内食用任何物品。禁止在保护域内使用任何非许可的电子设备。
“我今天没有违反这个。”男人指着最后一张,“没带手机。”
“不值得骄傲!这些都是你来了之后才贴上去的!”应长河恼怒不已。
男人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抓着没吃完的包子走了出去。经过章晓身边时,他的眼神落在了章晓脸上。
章晓从他出现的时候开始一直呆滞地看着对方。他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因而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充沛的信息素,像有形的、蕴含凶猛力量的绳索,一圈圈地缚着章晓,令他暂时失去了移动的能力,完全被这种强大的压迫感压制了。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哨兵,章晓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话:避开他、避开他!
男人眯起眼睛,很不礼貌地指着章晓的鼻子:“你今天又在咖啡店里偷窥我。第十二次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但不沙哑,像是……
章晓没想出来像什么。他头昏脑涨,浑身发热,捂着鼻子连退几步,砰的一下撞在陈氏仪上。
他流鼻血了。
第3章 报到(捉虫)
“所以你就答应了?”杜奇伟嘴里嚼着肉,口齿不清地说。
“答应了。”章晓戳着碟子里的西兰花,“能不答应吗……是那个啊,就我天天在你们店里偷窥的那个。”
“人早知道你在偷窥了?”杜奇伟继续吧唧吧唧嚼肉,“说你呢,都到烤肉店里来了还吃什么素啊?装什么和尚。”
“我现在要冷静,不能碰上火的东西。”章晓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他早知道了,还数了我一杯咖啡要喝几口。太无聊了吧,这么帅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无聊啊?”
杜奇伟:“……你们彼此彼此吧。”
他吃了几盘肉,还是不够,又抬手去点,转头看到章晓一心一意地烤西兰花,很有种怒其不争的激动:“吃口肉吧,咱俩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哥哥请你,你尽情吃。”
章晓看着肉,思忖片刻还是摇摇头:“不行。”
“到底怎么了?”杜奇伟又风风火火地开始烤羊肉。
“我今天流鼻血了。”章晓说,“在那个人跟我说话的时候。现在吃这么热气的东西,我怕不行。”
杜奇伟:“……”
章晓把一块西兰花吞下去,继续说:“他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一个哨兵,我能感觉得出来。但是我不怕他,反而……就感觉,特别心动,说不出话。”
杜奇伟:“你,在面对一个哨兵的时候,流鼻血了?”
章晓:“嗯。”
杜奇伟:“……你还记得《向导通识》第三章第一节说的什么吗?”
章晓脸红了:“这是初级性反应(*)……”
杜奇伟比他还要激动:“章晓!性反应啊!你有性反应了!你是个正常的向导!”
两人坐在角落里,纵然如此,杜奇伟的声音还是有点大。章晓连忙捂着他嘴巴按他坐下:“嘘!”
“急死我了。”杜奇伟说,“你连自己的精神体都没见过,这么多年了连个性反应都没有,我真的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行了。”
章晓又去戳西兰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杜奇伟说话。
随着年龄的增长,哨兵和向导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强,他们会经由结合的方式绑定在一起,提高彼此感官的同步率,并且对彼此起着必不可少的安抚作用。与向导绑定的哨兵不会那么容易失控,而与哨兵绑定的向导则会因为对方强大的精神力量而有所增益。
哨兵和向导天然携带着信息素,可以被彼此感应到,而进入青春期之后,他们的淋巴腺会制造并散发一种特殊的信息素:性信息素。性信息素会引发哨兵或者向导的性反应,这是寻找对象最直接的方式。但性信息素并非对任何人都有吸引作用,而能感受到对方的性信息素并且做出恰当反应的人,则被看做是彼此最合适的“绑定对象”。而与自己的绑定对象产生感情之后,哨兵和向导可以提交申请,指定对方为自己的伴侣。
伴侣是哨兵与向导结合的最高形式,而在许多人看来,也是最浪漫的形式。
以前章晓也是有性反应的。和所有正常的向导一样,他会被学院里某位英俊的哨兵引得体温蹭蹭往上升,或者是在面对一个强大且故意放出性信息素的哨兵时,不由自主地冒出细汗。有一部分向导并不排斥性反应,反而十分享受这个信号,它意味着寻觅到“绑定对象”甚至伴侣的可能,或者至少,意味着一次淋漓酣畅的肉体缠斗。因为性反应在一定时期内是无法压抑的生理表现,所以大部分哨兵和向导的性道德观念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许多人拥有不止一个“绑定对象”,而因为伴侣的申请与解除程序非常繁杂,有的人终生都纠缠在不同的绑定对象之间,始终没有伴侣。
但章晓不是这样:他反感自己的性反应,因而很努力地压制了它们,久而久之,连初级性反应都几乎见不到了。
而强烈到让他流鼻血,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