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的原因,这个想法已经消失了。袁悦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久,最后确认:不女气,挺帅的。
所以自己到底有哪里好的?袁悦又陷入了这个无法解答的、困扰了他很久很久的问题。
就算秦夜时对自己有性反应,那也不能说明任何事情。就算自己曾经和他滚过一两次床单,同样也不意味着要为彼此负责任。袁悦有时候甚至很担心:秦夜时是不是把依赖、好奇和爱混淆在一起,还没有机会分清楚?
而且对他来说,谈恋爱,和一个人交心,跟一个人亲密到产生一起生活的念头——这些都太可怕了。一切都会变,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会引起这种关系的变化。宁秋湖当时不辞而别,就算给他留下了这个房子,但带给袁悦的恐慌和自我怀疑,袁悦至今还没有消除。
秦夜时就像是一颗火种。毫无预警地落下来,自顾自地燃烧起来,把袁悦团团包围,却不让他觉得难受。
他想了一会儿,倦意涌了上来,便回到床上睡觉了。
精神不济令他很难仔细认真地思考问题,袁悦觉得这日子过得可以说得上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了。
做了一个和毛丝鼠、老狗一块玩儿的梦,在梦里哭了一会儿,袁悦被敲门的声音惊醒了。
他拖拖沓沓地走到玄关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秦夜时。
袁悦看着他,有些发愣:“剪头发啦?”
“好看吗?”秦夜时见他发现了自己的新变化,很高兴,晃了晃脑袋,“理发师说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挺好看的。”袁悦说了大实话。
经过刚刚对照片的细致观察,袁悦认为秦夜时的确是他见过的人里,极为英俊的那几个之一。英俊的人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想到这里,笑了一下:“我也得去剪了,长了不少。”
秦夜时走进门,正弯腰换鞋时听到他这样说,连忙接话:“我给你剪吧?跟上次一样。”
袁悦出院之后有一段时间不太乐意出门,那时候秦夜时自告奋勇地给他剪过一次头发。秦夜时说自己是第一次给别人剪,但剪之前看了很多很多相关的教学视频,并且买了假发回家练习,一定没有问题。袁悦将信将疑,结果剪出来发现还挺像模像样的。秦夜时还给他洗了个头,学足理发店小学徒的架势,十几分钟里问了几十次“水温合适吗”“要按摩吗”“这个力道可以吗”。
“那你下次带工具来吧。”袁悦说着,忽然发现秦夜时手里还拎着个小盒子。
盒子是纸盒,上面有几个透气孔,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有点儿细小的声音。
“外卖?”袁悦伸手要去拿,“还是烧腊卤味啊?”
秦夜时立刻收回了手,把盒子抱在胸前:“现在不能看。”
袁悦:“为什么?”
秦夜时:“气氛和场合不对。”
袁悦顿时警惕起来:“你不是又要求婚吧?”
秦夜时愣了一会儿,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了句“不是”。
袁悦被他好几次拿着伴侣申请的求婚弄得很不好意思,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再问了。正要转身,秦夜时却站直了,开始拆那个纸盒子。
解开缎带之后,纸盒子就松了下来。秦夜时从盒子里拎出一个精巧的笼子。
袁悦脑子里轰地一响,差点没站稳。
他扶着墙壁,呆呆地看着那笼子里正抓挠身上毛发的小毛团。
那是一只和他的精神体几乎一模一样的毛丝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叨叨里忘了一个问题:正文最后一章出现的是陈正和吗?——当然不是啦!那是一个新的人,新的角色,只是很偶然(或者必然地)拥有了和陈正和一样的想法。
第108章 番外:明日(完)
灰色的小兽挠了挠自己的脸, 抓起笼子底部的一颗花生, 很沉迷地啃了起来。
袁悦一把从秦夜时手里把笼子抢过来,又怕笼子震荡令毛丝鼠受惊, 托着底部慢慢举到自己面前。
太像了。他在这瞬间突然鼻子一酸:真的太像、太像了。
它那会随着动作晃动的耳朵, 它圆滚滚的小屁股, 它尖尖的小小的爪子——袁悦愣愣地看着笼子里的毛丝鼠,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秦夜时吓了一跳, 连忙靠近他, 抓起自己衣袖给他擦眼泪:“不、不、不是想让你哭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不高兴……”
“不是……”袁悦抓住了他的手, 抬起头看他, “我很高兴, 我太高兴了。”
秦夜时很温柔地擦去了他的眼泪,袁悦无声的哭泣却停不下来。
他看着秦夜时,因为眼泪的缘故,面前人的轮廓都模糊了。但他却能记住秦夜时脸庞上的每一个细节, 和他看着自己时会露出的每一个表情。
袁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但他紧紧抓住这个小笼子, 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抱住了秦夜时。
这只毛丝鼠太像他那个忠诚的伙伴了。但世界上相似的毛丝鼠何其多,袁悦不知道秦夜时是怎么去找的,还有找了多久。他一定走过了许多地方,花了许多时间,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袁悦伏在秦夜时肩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夜时是穿过了新希望学院里最美的那条路而来的,他闻得出来。
路的两旁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此时此刻,桂花开得正盛。秦夜时身上沾满了桂花的馥郁香气,他就像从一个甜蜜的、芬芳的美梦中走出来的一样,走到袁悦面前,把毛丝鼠交到他手里。
只要一想到秦夜时拎着这个小笼子,高兴又忐忑地走在那条路上,袁悦就哭得更厉害了。
秦夜时心头一片茫然。他知道袁悦很感动,但不知道自己给他送一只毛丝鼠会让他感动到失声痛哭。
他从袁悦手里小心地拿过了那个笼子,放在鞋柜上方,就着袁悦紧紧抱着自己的姿势,把他搀到了沙发上。
老狗原本卧在沙发上睡觉,察觉到主人的哭声之后溜下地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在袁悦坐下来之后立刻凑到了他身边趴下来,把脑袋搭在袁悦的脚背上。
“我送你这个,不是让你哭的。”秦夜时结结巴巴地说,“它、它就只有一个缺点。没办法变大。但是我的狼獾可以变大,我问过我老师了,他说这是可以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