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正常人,在没有母亲,父亲和插足者、私生子同仇敌忾,把他当成敌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生出重重的刺来保护自己。
苏忧言被她紧紧抱着,明明看上去她像是不安的那个,可他心底一直悬挂着的大石却重重落下。
他的声音很轻:“我开枪是真的开了枪,如果你是听姑姑说的,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口中我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右繁霜仰着头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清光荡漾,摇了摇头:“我不怕。”
苏忧言把语气又放轻了一点,以至于听上去有些小心翼翼:“那我们回家?”
右繁霜松开了他,他怀里一空,下一秒,却有一只微凉的小手牵住了他的手,努力轻松道:“好啊,这里好冷,我们回家。”
苏忧言牵着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里,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上车之后,车行驶在漫漫夜色之中,右繁霜和苏忧言坐在后座,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车辆行驶的声音和不时响起的鸟雀啼叫。
就在苏忧言握着她的手不敢松但也没有说话的时候,右繁霜忽然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阿言,我还是很喜欢你。”
他浑身僵直,听见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清风,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变少,日积月累只会越来越多,我想捡起每个部分的你,我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更多,只会更爱你,我想了解你真正的想法,想知道为什么我受到伤害,你第一反应是应激得想要杀了对方,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你以前想做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她抱住他,柔软的面颊紧紧贴着他清瘦的侧脸,苏忧言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安心过,在她面前完全放松下来:“霜霜会讨厌我吗?”
右繁霜用力地用脸颊贴紧他,直白地告诉他:“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世界上我最喜欢你。如果我的家人不喜欢你,我就会努力让他们也喜欢你,如果有人讨厌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更直接地把我对你的喜欢表达给他们看。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和我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苏忧言终于明白她之前说的那句你别怕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是让他别怕自己开枪见了血,而是不要怕她会变心。
苏忧言终于能确信她没有动摇,伸出手去回抱她。
他垂眸看见自己手背上有苏承颜溅上来的血,却终于放心大胆地不去擦掉,而是任由它留在那里。
右繁霜抬起头,苏忧言也垂眸看她,天生浓郁的鹤眸此刻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看着她,有些小心,没有定定地盯着她看,有不自觉流露出的希望被怜爱的试探,像他喝醉酒时的样子。
右繁霜捧住他的脸,板着脸教育他:“以后不能干犯法的事情,不要为了任何人渣断送自己的未来。”
苏忧言觉得她板着脸教育他的样子莫名可爱,她对豪门之中这些事见得很少,又有极强的法律意识,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习以为常。
苏忧言的眼睛柔和得像是蒙了一层光,温声道:“好。”
右繁霜认真道:“不要和他一样干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苏忧言也认真应:“好。”
苏忧言一直看着她,眉眼的棱角似乎都被柔化了,没有一点锋芒,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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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承颜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两条腿做过手术被包扎好,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只要动一下,腿上传来的疼痛就会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可是他却忽然不管不顾地大笑起来。
苏承颜,苏承颜。
他说呢,为什么是承颜。
原来他的名字里都有奴性,爷爷把他判定为需要看人脸色行事的那一个。
他的名字根本就不是什么承颜父母,孝顺长辈的意思,
而是,顺从苏忧言。
否则为什么偏偏用颜这样特殊的一个字,不用更多用的承欢承恩承祖。
原来是让他要看人眼色,而不是孝顺父母。
其他几个都是受到疼爱的后辈才能有的名字,
他不是。
否则为什么是承颜胝手足,而不是承颜胝父母,
承颜胝手足,明明就是要他跪在苏忧言的脚下,看苏忧言脸色行事的意思。
原来他的身份,一出生就已经被否定了。
他争来争去,爷爷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位置给他。
苏承颜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心脏突突地跳,
为什么?就因为他的出身吗?
他出生的时候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过,爷爷就把他当成了家仆。
明明他比苏忧言要努力得多,从小到大都在讨好爷爷,小到每一次考试大到清洗董事会,他都会毕恭毕敬把答卷捧给爷爷看。
凭什么是苏忧言成为爷爷认定的继承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甚至没有讨好过爷爷,爷爷却决定把一切都留给他,苏忧言只是从一个好的娘胎里爬出来,就一辈子高他一等。
一开始爷爷同意苏忧言和右繁霜在一起,他还以为是爷爷对苏忧言完全放养了,可是原来爷爷给他物色的妻子,是出自门当户对甚至风头远高于苏氏的门庭。
他曾经以为的那些,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苏承颜不受控制地大笑着,护士被惊动了,连忙进来查看他的情况,却发现他的伤口血流不止,将绷带全部染红,护士连忙道:“你别太激动,这样会把伤口撕裂开,血管和神经还会裂,昨晚医生连夜给你做的手术,你这样真有可能会残废的。”
可是苏承颜只是不管不顾地大笑着,脸都变成涨红,青筋暴露,像是发了疯的病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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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诤熬了个通宵把那条鱼尾裙做出来,来上班的同事们都被惊艳了:“真好看,这可比原来设定的那条主裙要夺目。”
林诤笑颜灿烂:“不至于不至于,但是补上之前的空缺应该够了。”
之前设定的那条主裙因为不太契合hoar整体氛围,于是被刷下去,但这条完全是hoar的风格。
其他设计师围着裙子讨论开,甚至已经开始想让哪个模特穿会更完美表现出裙子的灵动。
如果苏总同意,那这条裙子在较前的位置展出也不是什么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