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是这两天。”他眼底的光越发幽深,“要不你定一天,到时一起回去。”
怎么感觉,他是在等她?
周星辰偏过头去笑了笑:“好啊。”
傅衡光从桌面看到她颊边笑出的两粒小酒窝,忍不住也扬起唇角,他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
回国来的这段日子,他都待在金陵市,这座有她在的城市,他记不清造访过多少次了,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在她曾走过的街道,吃她经常去的那家饭馆的菜……
和她隔得最近的一次,是去年的12月12日。
这天夜里,双子座流星雨将达到有史以来的最大峰值,当晚八点左右,作为最佳观测地点的南陵市凤凰台被天文爱好者挤得水泄不通。
飞机晚点的缘故,他赶到凤凰台时,迎面都是往外走的人群,夜风寒凉扑面钻身,仍抵挡不住他们高昂的热情,三两成群,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那百年难得一遇的盛景。
他一身风尘仆仆,和他们逆向而行。
在出口处,看到她和弟弟梅溪光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她是那样的开心,笑意笼罩的双眸仿佛会发光。
他目送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然后,独自在长椅上坐了一夜。
天亮时分,肩头覆了一层薄雪,身体冻得麻木,思绪却格外清明。
最先看破他心思的人是母亲梅苒:“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要记住一点,绝对不能破坏兄弟感情。”
她素来温婉亲善,是个极好的母亲,这大概是印象中她说过最有重量的一句话。
一边是兄弟,另一边是喜欢的姑娘。
有没有双全的法子?既不伤兄弟感情,又能让他得偿所愿?
他曾从涂鸦本上无意窥见她的秘密,她喜欢的人是溪光。
他没有去问,其实多少有点不敢去问溪光对她是什么心思,怕得到答案,自己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也不舍得……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阳光出来了,照得人周身暖洋洋的。
他拂去肩头的雪,照着来时的路走去,渐密的雪花将脚印一个个遮掉,就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
傅衡光收回思绪:“下雪了。”
“真的吗?”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雪啊。
周星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正对面的那棵法国梧桐树枝上挂着一层莹白,“你怎么知道的?”
他唇边抿着淡笑:“听出来的。”
周星辰好奇:“怎么听?”
虽然屋内安静,但此时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要听到落雪声,还是有些难度的吧?
“闭上眼睛。”
她听话照做。视觉关闭后,听觉格外敏锐,能清晰捕捉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慢慢停在她左边。
“听到了吗?”他的嗓音低低的。
“听……听到了。”
听到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咚咚咚……震耳欲聋。
傅衡光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垂在身侧的手轻握住,又松开,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但又默契地装着很平静的样子,心里同时默念——
要是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就好了。
窗外的雪更大了,“啪”地压断一截枯枝。
***
第二天,雪还在下。
研究所晚上有个聚餐,路上堵车,周星辰踩着点到,其他人都落座了,她打过招呼后,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气氛和平常不同,好像有些奇怪。
旁边的张会宁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神秘兮兮的,吊人胃口。
“我们实验室下学期要来一个新的助教。”他继续说,“所以今晚的聚餐,实际上是孙哥的饯别宴。”
孙哥就是他们的助教,今夜之后就要成为前助教了。
“怎么这么突然?”周星辰问。
“好像是孙哥自己提出的,”赵晖也加入讨论阵营,“不过有小道消息称,是美国那边有公司重金挖他过去……”
不知是不是谣言,但传得有板有眼的。
如果是真的……
周星辰和张会宁对视一眼,心下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