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笑了一下,“不会,我尽量不去挤你。”
他说完,就倾身过来,在她脸颊上落了一个吻,说:“快睡觉。”
然后就是漫长的安静,陆书瑾耳热了一阵,很快睡去。
陆书瑾的睡眠向来不怎么好,有时候有些轻微的动静就能将她吵醒,更何况身处陌生的环境里。
所以窗子传来细微响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意识还沉在睡梦之中,有些迷糊。
但很快,门那边也传来声音,像是有谁在外面尝试推门。
门窗都被萧矜锁住,这样推当然是推不开的。
陆书瑾因此彻底惊醒,下意识抬手去推身边的萧矜,却摸了空。
她心中一凛赶忙坐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紧接着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响起,“别出声。”
是萧矜的低语。
此刻的他像一只潜伏在夜色之中的猎手,完全与黑暗的气息融在一起,将声息敛得干干净净。
陆书瑾赶忙点点头。
萧矜松开她的嘴,在她耳边道:“你就在床上别下去,来的不是客栈中的人,有些危险。”
陆书瑾不握刀剑,自是没有一点打架的能力,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老老实实地躲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又冲萧矜点点头。
那双眼睛在虚无缥缈的月光下紧紧盯着萧矜,模样像受惊的小鹿。
萧矜在她后脖子上安抚地揉了揉,欺身过来吻了下她的嘴角,“别怕。”
然后他起身下榻,没发出一点响动,披上了外袍随意一系,勾出一把月牙似的弯刀反握在手中,背靠在窗子旁边的墙上,将弯刀横在面前屏息等待。
窗子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
片刻后,巨大的声响炸开,有人撞破了窗子翻进来,月光的银华倾泻而入,洒在地上。
破窗那人脚都还没落在地上,就被萧矜一个闪身上前,刀刃划破脖子,血液顿时飚溅,悄无声息地倒地。
陆书瑾见状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藏进了被窝之中。
从窗子跳进来的人一个接一个,很快就与萧矜缠斗在一起。
陆书瑾看不懂那些招数,只觉得来人出手迅猛无比,似乎是奔着取萧矜性命而去。再厉害的人以一敌多终究吃力,萧矜似乎渐渐落了下风。
月光之下刀光剑影,寒风鼓动空中的血腥味。
陆书瑾紧张地看着,思绪飞快转动。
从目前的形势上看,萧矜很危险,他应对得越来越吃力。
但陆书瑾又直觉不对劲,萧矜并非莽撞之人,若是他没有把握应对这些人,又怎会选择留下来?
正疑惑时,忽而有一人发现了她,放弃攻击萧矜转头直奔着床榻而来。
陆书瑾瞪大双眼,眸中倒映出高高举起的利剑,下意识往后缩去。然而下一刻就见萧矜欺身而至,双手如鬼魅一般缠上那人的头颅,腕间不知如何用力,只听“咔吧”一声,那人的脖子发出脆响,整个头颅被拧得错位,刹那间就没了生息。
萧矜随手摔下尸体,面色冷得吓人,转瞬又拦下后面冲来的人。
刀剑相撞的声音悬在头顶,陆书瑾坐起来往床角缩去,眼看着萧矜在吃力的情况下将来人一一杀死,却不料最后还是中了一剑。
屋内没有点灯,仅凭着一点点月华照亮,导致视线所能看到的东西极其有限,陆书瑾只看到那人的长剑刺过萧矜的腹部,虽然很快就被萧矜的刀刃划破喉咙,但腹部喷出的血却染红了他的衣袍。
陆书瑾在那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了一声萧矜的名字,继而整个身体颤抖起来,飞快地往床榻下爬。
萧矜喘着粗气,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扶着桌角慢慢坐了下来。
地上都是尸体,血流得到处都是,陆书瑾却顾不得其他,穿着长袜的脚踩在滑腻腻的血液上,几步跑到萧矜的身边,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两只手抬起来无措地晃了一下,又很快放下,“我去叫陈岸!”
萧矜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黏腻的血液就污浊了她的手,“别出去,就在这里喊。”
陆书瑾没时间想??x?那么多,急忙扯开嗓子叫道:“陈岸!你快去找医师,你家少爷受伤了!”
声音传出去,却没有得到回应。
房中分明是冷的,她穿得也单薄,但她还是瞬间就急出了一头汗,声音颤抖,“怎么办,没人回应,你有没有带什么伤药,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萧矜微微摇头,气息依旧不稳,“你接着喊。”
于是陆书瑾接着叫,但叫了几声陈岸一直没有回应,反倒是又有一人从窗子翻了进来。
陆书瑾吓一大跳,下意识往前一步,以单薄的身躯挡在了萧矜的面前,怒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对萧将军的嫡子出手,当真以为出了云城就追查不到你们身上了吗?”
“找的就是萧矜。”那人开口,声音低沉。
陆书瑾的记忆力好,这声音她并不陌生,于是立马就说出了来人的名字,“是你,何捕头。”
忽而房中亮起一盏灯,是萧矜吹燃了火折子点亮的,对面站着的何湛也露出真容。
此人身量高大,面容黝黑,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双眉浓郁沉沉地压着,看起来凶神恶煞。
正是云城衙门的总捕头,何湛。
“你为何要对萧矜出手?”陆书瑾怎么也想不明白。
此前何湛分明跟萧衡关系很好,不管是在饭局还是一起去宁欢寺,到后来的风亭山庄,他看上去性子冷淡,但与萧衡交谈时神色轻松,也会放声大笑,那种与好兄弟之间的相处并不像是做戏。
但他却在萧矜出了云城之后安排人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