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极其漂亮的手交握在一起,无辜地很,仿佛刚才那一弹,并不是他所为。李德端坐在旁,美目瞥过桌边的男人,到底是重新拿起账册看了起来。檀笙坐在双轮车上,腿上摆着一个女童模样的人偶,此时他手里露出一抹紫色,正是小心地在辫子上缠绕装饰着。
他本来也不善于此道,动作很慢,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账册从手指丫中掉落,李德耐不过檀笙,两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面,轻轻揉着:“我见那宋凛八面玲珑,少不得女人面前嘴都是抹了蜜的,当真是一点不担忧?”
屋里第三个人都没有,檀笙眉宇间都是笑意:“怎能不担忧,百般试探,可她对宋凛还是避讳得很,今日我故意在宋凛面前轻言于她,他也恼了呢,出了颜回楼就往铺子那边去了,据说一直在巷口徘徊等着她呢!”
李德挑眉:“这就是你推荐的下一任庾司?”
他说庾司这两个字时候咬得很重,檀笙笑:“殿下别小瞧她,她娘嫁给徐有义之后还有些家底,可惜她爹愚孝,家里老二是个出了名的败家的,偷偷摸摸在外面置办家业专门掏自己兄嫂的底,后来显然家里是不成了,也不知是徐良玉到底是几岁开始管的事,总之她极早就参与商事,有迹可循,绝非空口白话。”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抚住了心口。
李德凉凉瞥他一眼:“笑话,真有那样的本事,能落到如此地步?”
檀笙白着一张脸,耸肩:“倘若你知道她库存了多少绢就不会这么说了,不是这场大火,光是宋凛坑她那点银钱简直不算什么,其中必然有上面的意思,不然不会抓住一个什么都说不清的妇人家就草草结案了。”
李德还不以为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还不满十六岁,不值一信。”
檀笙想起她平时模样,摇着头笑:“你是没见过她从前模样,那才叫八面玲珑,私底下和朋友一起又一个模样,就像说书人一样竟说些你听不懂的典故,能笑死个人~”
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是遗憾地抖了抖人偶的辫子:“现在天天一本正经的,像是小道姑,还不禁逗。”
他身子不大好,这枝桃花开得不是时候,李德见不得他这副笑起来的眼,重新拿起了账册。
檀笙习惯了这位殿下的冷场,犹自自言自语:“她病了以后总是小心翼翼地,但是能豁出去的本性可是没改,殿下若是不信我话,可以打个赌,猜猜她这一次能铮多少。”
李德冷眼一瞥:“我既信你,便不疑她。”
檀笙自然是知道他脾气的,不置可否。
等了又等,过了好半晌了,李德站起身来,姿态慵懒:“只是女子向来多情不可信,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你也放心?”
他当然不放心,檀笙也望向窗外,目光沉沉:“该是回来了。”
其实命了人看着她,自然也会有人接她,初冬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作为一个怕动手动脚的人,她是真的能早点回来恨不得早点回来的人,所以才一进大门,徐良玉像是飘过花尖的花蝴蝶,飘忽得很。
青萝直在后面叫着她:“小娘子慢些走,等等我呀!”
她回头便笑,匆匆往院里去了,不曾想一人也回头说着话,也往出来,顶上了没避开竟是撞到了一处。
李德身形颀长,脚步不快自然是站住了,徐良玉脚下不稳却是差点摔倒,幸好青萝眼看着,上前小跑两步扶个正着。李德身边还有一人提灯在旁,火红的灯火映着少女的脸,她被他这么一撞一晃,当即抬头。
上次见过也只淡淡一瞥,没大仔细看,这回烛火一映,照着她的眉眼,却觉她有些眼熟。
徐良玉晃了下腰,伸手扶住,一抬眼见是他,连忙见礼。
李德却也只这么一顿,从她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