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一愣,侧过身瞧,只见画卷上女子身姿婀娜,长着一双细长的凤眼,观之妩媚。
他喜欢这样的?谢柔心想,却听萧承启皮笑肉不笑的把话说了下去:“这幅画笔锋流畅,着墨处浓淡得宜,你看裙摆的纹路画得多仔细,辛苦画师了,朕都不知宫中还有这等绘图高手。”
“……”
“还有这幅,形神兼备,眉宇间神采奕奕,怕是真人都没有画得好看,朕前日得了书画大家冯申子的大作,这画可以与之一比啊,皇后你记下画师的名字,朕即可封赏。”
“皇上!”谢柔打断了他的话,微嗔道。
萧承启故作不解:“怎么?”
谢柔道:“以后这些女子是要在您身边伺候的,总要挑些欣赏的、喜欢的才是。”
萧承启收了笑,道:“那如果这些女子朕都看不上,皇后打算怎么办?”
谢柔道:“臣妾自会另选一批,直到皇上选到满意的为止。”
萧承启看了她一眼,倚在椅子上道:“那你别费心选了,朕一个都不会喜欢,你我相处多年,应知朕的想法,后妃不过是牵制前朝的手段,长相身段不重要,只看家世。”
谢柔耐心的道:“从前选秀为右相所把持,选进宫的人是右相派系的,如今臣女们都是良家子,必定忠心侍奉皇上,臣妾觉得家世重要,皇上喜好同样重要。”
话说到这份儿上,谢柔站在皇后的立场上,考虑细致周到,萧承启无可反驳,但他就是心里不舒坦,。
“皇后最知道朕的心意,做事最妥帖,你就帮朕选了罢。”
谢柔蹙了下眉,一时未语,正欲开口,萧承启紧接着扔出一句,似气似恼:“就参照你自己来选,朕看着就挺好。”
谢柔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异色,笑言道:“皇上说笑了,世间女子千千万,哪能都和臣妾脾气秉性一样,若真是这般,岂非太过无趣?”
萧承启被噎了一下,眉头抬得老高,半晌才深呼吸恢复正常。
谢柔面上挂着柔暖的微笑,说完了话,礼数周全的退了出去,雀儿跟在后面。
“娘娘……”雀儿欲言又止。
谢柔停下来,摇了摇头,余光看向身后朦胧的窗纸,仿佛有人影依稀回首,视线既断且连,沉默无言。
半晌转过身,她浅浅一笑,笑容中有着意外的笃定,雀儿细看了半天也看不透。
宫殿檀木椅上,萧承启心生烦闷,把那些画卷又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遍。
卓海悄无声息的候在一旁,看他脸色阴晴变幻。
“卓叔,你也来瞅瞅。”萧承启招呼他。
卓海近前一步,看了几卷,道:“皇后娘娘选的都是美人。”
萧承启皱眉道:“美吗?”他怎么不觉得。
卓海道:“皇后娘娘姿容绝丽,眼光自然也不会差。”
萧承启听罢,还真的多看了几眼,认真体会了一番谢柔的眼光,末了还是觉得眼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他叹了口气,道:“光看这些人脸,朕就觉得都不如……”不如她。
谢柔毕竟是他看了八年的人,好歹能辨清眉眼,而且让人感觉舒适。
其他人哪怕和她脾性一样,终究是不同的,这次选秀委实无聊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谢依依:他老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萧直男:她老刺激我,是什么意思?
第7章 千挑万选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选秀,从各府画卷送进宫,到秀女登记入册、请入宫中,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皇后一手操办,效率奇高,处处妥当,朝野上下惊异之余,对皇后都多了几分敬重。
朝会散去时,正碰上秀女们入宫,虽走的不是一个门,但也能瞥见惊鸿之影,大臣们不免聊起此事。
“听说令嫒也在选采中,下官早闻贵府管教严格,家风端正,令嫒知书明理,秀丽非凡,想来中选的机会很大。”
“大人过誉了,犬女自幼性情散漫,还不知能不能入皇上的眼,倒是侍中大人的嫡女,当年便是凤阳城有名的才女,若论诗书礼仪,犬女是拍马都赶不上令嫒的。”
两人互相谦虚过一回,侍中大人文宣又道:“皇上有几年不选秀了,今年适龄的贵女极多,听说正议大夫广大人的小女儿也进宫了。”
“哦,竟有这等事?”另一人讶然,转而笑道,“那这宫里啊,就热闹咯。”
两人不禁拂须而笑。
他们话里提及的广大人,正心不在焉的和中书省官员们喝着茶,几人原本在谈论北方的旱情,说着说着就拐了弯,聊起选秀来。
广仁海是最先提议开选采的,话题绕不过他。一个官员就打趣道:“别看广大人吃着茶,心早就飞到宫里去了。”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大人也别急,选秀尚需安排,过个三五日就有消息了,令嫒肯定能选上。”
广仁海闻言却不自得,反而紧皱眉头,道:“你们懂什么,皇上选秀是为江山社稷,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宫充盈,子嗣充盈,这才是社稷之福。”
众人哑然,纷纷笑应道:“大人说得对。”
一人又言:“不过此次确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选秀才能顺利进行,说实话,咱们皇上甚少在后宫事务上花心思,还得要皇后出面才行。”
旁人听着都觉得有道理,独独广仁海板起了脸,冷哼道:“这本就是一国之母分内之事,有什么的?何况皇后多年无子嗣,便是德不配位,理应惩处。”
一人“哎”了一声,道:“这……也没这么严重吧?皇后打理后宫一向尽职尽责,对待外臣也极客气周到。”
广仁海当的一下把茶杯撂在桌子上,道:“不生孩子就不对,民间有民间的规矩,皇家有皇家的责任。”
“不是已经选秀了么?”
“选秀又能怎样,皇后生不出嫡子,后宫平白添事,不行!”广仁海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