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婕妤她颤抖的伸出手瞧了一眼,整个人僵住了,雀儿怕她有小动作,按着她的手。
“娘娘,商婕妤的伤口确实和平常见过的不大一样。”
谢柔道:“自然,因为她碰过本宫私库里的东西。”
众人闻言大惊,商婕妤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眸,怔然望着她。
“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确定吗,”谢柔接着往下说,“因为那样东西太特别了。”
雀儿罗列了清单,但里面东西的模样只记了个大概,听到谢柔这么说,她微微赧然,道:“娘娘您说的是哪一件?”
谢柔道:“五年前,皇上送给本宫一个番邦制作的物件,只需按一下,那东西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看着很有趣,可唯一需注意的一点,就是那物件在变化时不能乱碰,否则会被尖锐的部分划伤。”
商婕妤怔愣无言,在她话音落下时颓然瘫在了地上。
“五年……”她喃喃自语,谁人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件,丢在架子最里面五年未动的东西,皇后竟然会记得,甚至连伤口的模样都记得。
“你为何……”
谢柔淡淡一笑,道:“皇上送给本宫的每一样东西,本宫都记得。”
何况……是那件东西呀,那年他宝贝般的捧来给她瞧,却不小心伤了她的手指,她尚不觉疼痛,年少的他却有点着急了,忍不住挡了一下,于是两人的手无意中碰在了一起。
那是第一次,她的指尖上有了他的温度。
她记得,一直记得。
第11章 幕后之人
商婕妤望着自己的手无话可说,谢柔让太监放开了心荷,心荷跌坐回商婕妤身边,两人俱是满面惶恐。
“商婕妤,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商婕妤苦笑了一下,道:“娘娘明察秋毫,不是都猜到了么,嫔妾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柔道:“宫里的奴才偷运妃嫔手饰出去售卖是为了赚钱,商婕妤最近很缺银子?”
商婕妤笑了,神情涩然,话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坦言道:“皇后娘娘,嫔妾是庶女,哪有不缺钱的时候呢。”
“你若需要钱,大可来和本宫说,本宫可以从衙门预支银两给你,偷窃是下下策,你是宫里的嫔妃,难道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商婕妤怔怔看着她道:“身份?嫔妾怎么会忘记。皇上多少年才选一次秀,嫔妾就是为了摆脱庶女的身份,出人头地,让我娘和妹妹的日子好过一点,才央求父亲将我送进宫来,可他不愿意,他说只有嫡女有资格光宗耀祖,庶女进了采选是败坏门风。”
谢柔知道还有后话,就静静听着。
商婕妤眼角显出一丝水光:“为了这个名额,我在他的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让他松口,可他这个人也是真的狠呐,我娘身份卑微,他不喜欢我们母女,所以也不希望我崭露头角,我原以为进了宫,做了皇上的人,他会有所收敛,对我娘好点。”
她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道:“然而他竟没有半分怜悯和顾忌,前不久我娘病了,他连大夫都不请,他是要活生生耗死我娘!”
“我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将我仅有的首饰托人带出宫变卖了,让人请个大夫救我娘,只是我娘病得太重,我手里的钱实在不多,所以……”
“所以你就盯上了坤元宫。”谢柔沉声道。
商婕妤道:“是,我托人带首饰离宫已经违反宫规,若将缺钱的事宣扬出去,难保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小路子是我在御花园遇见的,他几次三番向我投诚,无意中告诉我,皇后娘娘的私库旧物封存甚少开启,而且眼下娘娘又处在风口浪尖上,许久不管后宫事务,嫔妾于是就动了歪心。”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可惜了……”
谢柔淡淡道:“可惜什么,是可惜你被抓住了,还是可惜用错了方法?”
跪倒在地的商婕妤怔忡片刻,面向她缓缓磕了个头。
谢柔不禁叹了口气:“商婕妤,本宫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能原谅你的做法。今日本宫也不瞒你,和你说句实在话。”
“你耳闻的那些传言,是本宫散出去的,私库的锁也是本宫让人打开的。”
话音弗落,商婕妤脊背骤然僵硬,她的手抖了抖,指甲扣进砖缝里:“娘娘……”
“只不过本宫怎么做是本宫的事,这不该成为你触犯宫规的理由,”她说着话,心里有了安排,“念你初入宫廷不懂规矩,孝心尚存,本宫这次只罚你闭门思过半年,其余的罪由两个奴才担着,只一次,下不为例。”
商婕妤听了半天,一味地愣神,皇后所言不合常理,本以为她不会轻易放过她,既然布了局,势必要收网的,然而皇后竟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是为何?
她咀嚼思量,正犹豫着开口谢恩,又听谢柔幽幽道:“云姑去知会后宫的嫔妃们来坤元宫一趟。”
商婕妤脸色再度白了下去,皇后还是要杀鸡儆猴!
云姑快步而出,商婕妤被雀儿扶了起来,她腿脚发软,半边身子缩在椅子里,眼看着太监把小路子和心荷拖出门架在长凳上,她咬着牙,将求情的话搅碎吞回去,皇后已经格外开恩,她若再不知好歹,没准会惹怒她。
殿门大敞,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外面行刑的架势摆好,夜里的风蹿进领子,趴在凳子上的两人打了个寒颤。
“娘娘,是否行刑?”雀儿问。
谢柔目光极亮,犹似天外清冷的月色,她闻言拂了袖,郑重的坐在主位上道:“等人到齐。”而且,她有意看看谁会第一个走进来。
墙外宫灯飘摇,脚步声渐渐响起,众人盯着门口,见两个女子带着宫婢现身,走近了方看清楚,是苏葳如和广芸二人。
谢柔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心思细腻,从不轻信一个人,商婕妤说了这么多,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说得绝对是真的,或许七分真三分假也未可知,她心底另有怀疑,需要人来印证,正思忖着,就有人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了。
她打量着苏葳如,视线从她的脸滑到发髻上,淡淡的笑了。
“商婕妤,你和苏昭仪很熟?”
她问得突然,商婕妤一愣之后惊出了一头汗:“不……不怎么熟。”
谢柔余光触到了她略显躲闪的目光,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
苏葳如拉着广芸并肩而来,广芸先开了口:“皇后娘娘,嫔妾听说宫里出了事,只是娘娘还病着不宜太过操劳,身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