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点头:“姐姐和王大人为我夫妇二人考虑得这般周到,我这心中,甚是感激,晚些时候会同相公提这事的。”
这话有几分客气的成分,但王夫人依然乐得合不拢嘴。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到午饭时间的时候,林初想留王夫人用饭,被王夫人推脱了。
王夫人走后,林初才问了荆禾关于城外那五万精兵的事。
“主子也是怕夫人知道了忧心,这才没告诉您。”荆禾道。
如今燕明戈带兵南下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林初叹了一口气:“他瞒着我,你也就跟着瞒我,若不是王夫人今日同我说这事,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荆禾听出林初话里有几分恼意,连忙跪下:“夫人息怒!”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初一见荆禾跪下,心里更不好受,荆禾几次舍命救她,她也从没把荆禾当做下人看待。
“夫人莫生婢子的气……”荆禾也不是个会说话的,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林初知道荆禾毕竟曾是燕明戈的私兵,对燕明戈的命令,始终是无条件服从。
她叹道:“我没生你的气,只是树大招风,相公此举,只怕会让朝中一些大臣又有话可说了。”
朝堂上的事,她便是有心,也无从插手。
平心而论,燕明戈此举,狂虽狂了些,但日后他只镇守西北,又不跟朝中大臣打多少交道,他们便是把燕明戈说得再不堪,除非敢带兵打上西北,否则也只敢在背后逞些口舌之快了。
想通这点,林初倒也没那么苦恼。
荆禾去厨房传膳,仅林初一人吃,上的菜竟然也足足有一百多道。
看着满满一长桌的菜肴,林初是真惊着了,她问荆禾:“没跟厨房说只做一个人的饭吗?”
“一早就通知了厨房的。”荆禾回道。
毕竟只是临时让她借住的驿站,林初也不好说人家厨房太过铺张浪费,只让驿站的管事把一些菜肴撤下去,说自己吃不了这么多。
驿站的管事笑起来眯得瞧不见眼,对林初道:“燕夫人不必拘谨,驿站里的席面都是先帝在时就定下的。这席面在一些达官贵人家中也是再普遍不过的。”
这话乍一听恭敬,但细细一想,就有几分嘲笑林初小地方来的意思。
在达官贵人家中再普遍不过,在林初这儿却成了铺张浪费,岂不是可笑。
“那这些菜肴吃不完怎么处理?”林初问。
“一些主子没动过的,下人们会吃掉,吃不完自然给那些收泔水的。”管事不知为何林初问这个,如实答道。
这驿站里的下人,个个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衣食无忧的,甚至比普通人家的少爷小姐过得还好。
跟那些没有经受过战乱之苦的人,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林初没再跟驿站的管事多说,让他下去。
那些菜肴,她选了几个自己比较有胃口的,余下的就让荆禾拿下去给随行的护卫们吃了。
宫宴一直持续到很晚,等林初听到驿站外响起车辙声音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
“荆禾,是相公回来了吗?”荆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抬起头来。
“是主子回来了。”荆禾声音有几分异样。
林初一听是燕明戈回来,睡意顿时少了一半,也没发现荆禾的异常,起身就要前去迎燕明戈。
荆禾却一反常态的拦着她:“夫人,主子喝醉了,您先回房等着吧,让宋拓他们帮主子收拾。”
“那他得喝了多少啊!”林初担心燕明戈,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披风都没来得及系就往楼下跑去。
看到扶着燕明戈走进门是个弱柳扶风的女人时,林初脸都绿了。
她视线往宋拓他们身上一扫:“相公喝醉了,你们不知道扶着吗?”
宋拓一个大汉,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是颇为尴尬。
他挠挠头,十分为难道:“夫人,这……”
“你就是我燕哥哥的妻?没见燕哥哥喝醉了吗?不让厨房煮醒酒汤,也不差人把燕哥哥扶回房间,反倒是在下人面前摆主母的架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切殊荣,都是我燕哥哥给你的,丫鬟上位的果然是不知好歹!”
宋拓一句话没说完就叫扶着燕明戈的女子打断。
这说话的难听程度,叫荆禾宋拓都齐齐变了脸色。
宋拓显然对这女子有几分忌惮:“江小姐慎言,这是燕家主母,不是你能这般说道的。”
“燕家主母?当年若不是那遭变故,燕哥哥的妻子应当是我姐姐!她算什么东西!”女子尖锐道。
这句话已经让林初完全冷了脸色。
荆禾早就气得浑身发抖,几步上前一耳光就扇了上去,“哪来的贱婢,我家夫人也是你这贱婢能诋毁的!”
女子被这一耳光打得毫无防备,她还扶着燕明戈,身形一个趔趄,险些让醉得不省人事的燕明戈一并跌倒,好在宋拓及时扶住了燕明戈。
他回头冲荆禾喝道:“荆禾,住手!”
荆禾冷冷瞪了宋拓一眼:“你就是这么看着主子的?”
宋拓被荆禾瞪得莫名其妙,他道:“这是燕家的表小姐……”
“主子在关外这些年,从来没什么表小姐找上门来,便是有,也是打的一肚子算盘,夫人陪着主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看到燕家又发达了,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酸臭亲戚又蛆虫一般凑上来了?她敢这般诋毁夫人,我管她是什么小姐!照打不误!”
宋拓被荆禾训得无言以对。
荆禾那一巴掌手劲儿可不小,江晚月的半边脸瞬间就高高肿起来了,她满眼怨恨看着林初:“你倒是养出了一条好狗!你心肠这般狠毒,我燕哥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