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骞表情一呆,而后脸孔瞬间紧绷起来,他急问:“在枯井里?什么意思?”
唐晔感觉胳膊都快被陆予骞捏碎了,他轻叹,“她在枯井里等你。”
陆予骞猛地握拳一挥,冲着唐晔胸膛狠击而去。唐晔被重击一下,连连倒退几步,然后听到他沙哑着嗓音爆出一声怒吼,“该死!我不是让你……”
当初陆予骞美曰其名的让唐晔带着言语去找援兵,实际是寻援兵的同时,拜托他带着言语到安全的地方去。
暗道狭窄,一旦进去便无法转身。当时他们爬了一小段路后,言语突然问他,“唐将军,我们得赶几天得路,才能见到援军?”
唐晔为了安慰她,违心答:“ 两三天吧,找到援军后咱们火速往回赶,不出五日便能回来。”
言语“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唐晔感觉身后人的动静似乎越来越远,他转头往后看,只见言语正在倒退着往回爬,且两人已拉开一小段距离。
她是个聪明的人,大概也明白了陆予骞的用意,所以想往回返去找他。保护她,是陆予骞给唐晔下达的军令,而且私心里他也希望,她远离危险。
他试图劝说阻止,“快回来。咱们快些赶路,最快三日便能回来。”
她说:“别骗我了。实话跟你说,其实我压根也没想真走,跟你下来是不想他为我担心,想让他安心守城。你走吧,我得在城里等着他。”
他说:“井深。你即使回去,也上不去,那个院子常年无人去,你想活活饿死吗?”
她固执的很,还在持续往后倒着往回爬,她说:“怎么会没人去。你快去找援军,陆予骞就有希望了。你们战胜后,麻烦你告诉他,我在井底等他。我身上的干粮和水足够我支撑七天,七天后即使不吃不喝,我大概还能再熬七天。十四天的时间,如果他来不了,就可能真的不能来了……你快走吧,我跟着你,只会拖你后腿。”
唐晔知道她可能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理解她的想法,因为当年他也曾这样想过,并不顾一切的为此努力过。
危难死亡面前,那个狠心将对方推开的人并不知道,“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是多么残忍无情的一句话。紧握着对方的手同生共死,才是爱你的人最想要你回馈给他的爱。
言语态度坚决,唐晔拗不过她,也不可能陪着她待在井里。虽然井下环境不好,但十分安全隐蔽。他快速从暗道里爬出去,改变原定路线,顺着援军必经的路线去与他们汇合。他知道,他越早带领援军赶到打败祁军,言语越少在井里待一刻。
……
来不及品尝战胜带来的喜悦,更来不及责备唐晔,一听说言语还在枯井里,陆予骞骤风急雨一般来到枯井旁。他一面把带来的麻绳往井里下放,一面焦灼的喊言语的名字,“言语,你在吗?我来了!”
言语在井下待了一日两夜,今天是第二个白日,井下的日子简直是她有生以来的最大噩梦。期间她有想过爬出去到小树林里等陆予骞,但是之前已经跟唐晔交代说要在井里等,她怕陆予骞来了找不到她,只能学那只青蛙坐井观天。吃喝拉撒,蛇虫鼠蚁,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忆,这段坐井观天的日子。
听到陆予骞的喊叫声,言语瞬间泪崩,她回应了他一声,紧接着看到了那根救命的绳子。她把绳子绑在腰间,陆予骞把她提了上去。
两人甫一碰面,迎接她的不是陆予骞的亲密拥抱,也不是温柔的关心问候。而是一顿气急败坏的狂轰乱炸,言语被陆予骞骂的狗血淋头,摸不清东西南北,活活骂成了一具雕塑。
骂她不是因为生她的气,而是焦急又心疼。蓬头垢面,一身污渍,他的傻姑娘让他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牵过她的手看看她手心里的伤口结痂,满目心疼怜惜的望着她,“还疼不疼?”话毕,握着她的手心放到唇边吻了吻。
“脏……”她往回撤手,抿唇而笑,笑容恬美而温暖。然她摇摇头,“不疼了。”说罢,换了一副委屈的腔调抱怨他,“是谁说过誓死不松开我的手的,说什么找援军,你真当我傻啊!我都没责怪你,你凭什么恶人先发威?您这口才如此好,不做言官,领兵打仗可惜了。”
刚才情急一股脑的发泄痛快了,如今被她秋后算账的时刻到了。他赶紧陪笑脸,不顾她的张牙舞爪,硬把她往怀里拽。“我是关心则乱。你不知道,我一想到你在井里待了这么久有多心疼。我错了,当时不该让你走。谢谢你体谅我,为我做的一切。如果你很生气,把我扔井里待两日,好不好?”
身为一军统帅,他有他该肩负的责任。平日里她除了照顾他的生活以外,还能再能为他做的很少很少。当时让她走,也是因为他爱她。虽然他背弃誓言,她心里有怨气,但与让他不要为了她分心相比,她更愿意听他的安排,因此她并不是真的怪他。
如果说为难来临时,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是他爱她的方式。那么为了让他安心,听从他的安排,而后又选择与他同生共死便是她对他的爱。
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井里又没有美女妖精,你进去做什么?走了,回家,你看看你身上脏的,洗澡去。”
这就算原谅他了?这一瞬间他心里堵得满满的,各种滋味纠缠不清。在他心里,他的言语哪里都是好的,爱他、懂他、宠他又包容他。如果她走了,他该去哪里再找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大概哪里都找不到,因为世上只有一个言语。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悲伤,他没皮没脸的笑,捏着她的鼻子,朝笑她,“秃子笑话没毛的,你也不瞧瞧自己。”话音未落,打横将她抱起,附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小声说:“回家一起洗啊!”
她笑着闪躲,伸手去推他。
他说:“别闹,抱不住把你摔地上啊。”
她不以为意,“那放我下来啊,我自己走。”
他紧了紧手臂,扭头一哼,“不要。说过见面抱你的。”
这里离他们住的四合院有一段路程,如果这样抱着回去,非累残了他的手臂不可。她说:“那背着吧,你轻松,我也舒服点。”
他欣然同意,她站到他背后纵身一跳,趴到了他宽阔儿蓄满力量的后背上。
他铠甲坚硬硌人,上面血迹斑斑,他身上血腥味与汗臭味混杂,直冲脑门的刺鼻气味。正常来说,让他背着真不如自己走路来得舒服,可是沉浸在爱情里的人思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她趴在他背上笑的一脸甜蜜,心里更像是塞满了蜜糖一样。
陆予骞这种人,手上沾满鲜血,每次征战沙场都让人为他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真的不适合做厮守终身的人。不过,他身上有一点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他体力好啊!她不用考虑自己的体重问题,他提她就跟提小鸡仔一样,长时间抱着她,背着她,完全轻松自如。他脚下生风,一路背着她回到了四合院。
战后清理工作还在继续,陆予骞洗漱完,换了身衣裳后又出去了。
坐井观天日子,言语吓得根本不敢合眼,她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后,便爬上床昏睡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早晨,陆予骞靠在她身边酣然而眠。
他已经连续两日两夜没合眼,体力严重透支到极限,这一觉昏睡了十几个时辰。睡醒睁眼时,四周黑黢黢的,借着窗外清亮的月色,他看到言语背对着他,睡的正香。他靠过去紧贴着她的后背,与她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结果越抱越心猿意马,单纯的拥抱已不能彻底挠到他心底的痒。他缓缓将手探进她的小衣里,指尖四处游走徜徉。
她知道他醒了,但她睡的正香,困得睁不开眼,她不搭理他,任他一个人折腾。谁知他很有自娱自乐精神,越折腾越过分,不一会儿,她身上的衣裳已被他剥落七七八八。
终于,她的睡意被他成功撩拨全无。她轻叹一口气,抬手推推他的肩头。
他抬起头去看她,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炙热□□在里面翻腾滚动,像是一个巨大的吸人旋涡一样,煞是魅惑人心。他凑上来,亲亲她的唇,问:“醒了?”沙哑的嗓音低沉而性感。
她的鼻尖蹭蹭他的鼻尖,温柔的抱怨,“您这么……我又不是木头人,能不醒么。”
他嘿嘿一笑,然后开始拱在她肩窝里撒娇,一声迭一声的喊她,“宝儿,宝儿,宝儿……”
都说会撒娇的女人招人疼最好命,言语觉得会撒娇的男人,更是闪闪惹人爱。她就喜欢他这样冲她撒娇,这一刻她的男人心无限膨胀,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她轻抚他结实而光洁的后背,上面沁着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她帮他擦擦汗,语气宠溺的轻叹,“就没见过比你还会撒娇的男人,你若是个女人还了得!”
爱撒娇的那是女人,他哪有撒娇?!他拒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撒娇,一脸傲娇的冷哼一声,“哪里撒娇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