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个轻易不会主动的人,今晚的反常背后,必定是抱着什么目的。他首先想到的是她发现了药瓶。她隔三日便去他书房打扫一遍卫生,今早他还想着藏起药瓶的,结果一忙给忘了。他的视线锁定在她脸上,瞳眸深邃,深渊一样望不到底。
她心中怒气磅礴,目光复杂的与他两两相望。
相互对峙片刻,他把她从身上推了下去,而后声音平静地问她,“你都知道了?”
她鼻子一阵发酸,深吸两口气,说:“是,已经知道你做的蠢事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确实够愚蠢的。”
话音未落,她扑到他身上,炙热而缠绵的吻像是狂风骤雨一样令他难以招架。于此同时,她的手也没停下,他的衣衫被她撕扯的乱七八糟,那股拼命似得疯狂的劲头,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除非男人自愿配合,否则一个女人就算是再蛮横疯狂,也不可能把一个男人怎么样。结果不言而喻,言语很快败下阵来,她的双手被他一手钳制着置于脑顶,她的双腿被他一条死死的压制着,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被她气的火冒三丈,目光复杂的扫视了一遍她的赤/裸的身体。因剧烈争斗,她气喘吁吁,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的姑娘,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每一寸皮肤、每一个部位都是动人的。他轻叹一声,从身子底下扯出皱巴巴的被子包裹住两人的身体,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问她,“发疯好玩么?”
她横眉冷对,语气不善,“我看疯了的人是你!吃那种药,你是想断子绝孙吗?”
吃那种药,他心里委屈的要死,一肚子苦水没地倒。她非但不领情,还反过头来骂他?他是真想跟她大吵一架,然后不管不顾的豁出去要了她。
她来做他试试,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拥抱接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不能动她,就必不可免的□□焚身。白日里他有许多军务要处理,难得夜里休息,还要受此折磨。他又不是铁打的,难道每夜强忍,就不伤害身体?还不如吃些药抑制一下。他知道那种药吃多了,对身体有损害,但她又不会长期待在他身边,等她走了,他就不用吃了。
他久久缄默不语。
她目光谴责的望着他,语气刻薄地说:“怎么了?吃药吃多了,不光那里不行了,嘴巴也哑啦?”
他强压怒气,冷斥道:“言语,你够了啊!我不想跟你吵架,别逼我动怒。你又不能给我生孩子,我是不是断子绝孙与你无关。”
她静静的,目光哀伤而怨怼的望着他,望着望着眼睛里积水越来越多,泪珠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最终流了下来,每一条泪印都带着她内心的苦涩。她侧头在枕头上擦擦眼泪,抽了抽鼻涕,然后齉着鼻子说:“你弄疼我了,松开,我不会再发疯了。”
他见不得她流泪,心里酸痛不已,松开她的手腕,抬起了压制在她身上的腿。她的手腕被他攥的发了白,他拉着她的手摩挲她的皮肤,抱歉地说:“宝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往回憋了憋眼泪,然后掰开他的手指,轻声说:“不怪你,是我不对。对不起。”说罢,翻身下地,走到衣架边开始穿衣裳。
刚开始她穿里衣的时候,他没在意,可是穿好里衣,她的动作还不见停止,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赤脚下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疑惑地问:“这么晚了,你穿衣裳做什么?”
她穿好鞋袜,一面找出自己仅有的两件换洗衣裳,一面声音平静地说:“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想说,吃那药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别吃了。我回原来的房间睡,你忙了一日也累了,快休息吧!刚才……不好意思。”
她摆出这么一副恩怨两清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想跟她分房睡,他还至于那么愚蠢的吃药么?他白日里忙,没时间陪她,即使夜里说话时间少,可最起码知道她就在身边,早上睡醒第一眼就能看的她。如果她走了,那两人的相处时间,岂不是更少的可怜了?
她手臂上骤然一紧,倏地被他拽进了怀里,她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的蛮力勒断。她扭动身子挣扎,“你做什么,弄疼我了,你松手。”
“我不,除非你不走。”环住她身子的胳膊又紧了紧,他拱在她脖颈间,语气忧伤的哀求她,“宝儿,我错了,我都听你的,我不吃药了,你别走。难道咱们爱的还不够苦么,即使好好过日子都不知还有几日,你怎么舍得起争执?不要闹矛盾,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言语内心的悲伤汇集成海。是啊,他们爱得苦,他们越是相爱,心里堆积的苦水越多。最初她是怕自己疼,所以拒绝他。后来是怕他伤心,所以态度模棱两可。可是她的模棱两可,却害了他。她明明知道后果的,却忍不住一再的放纵自己,把他坑害到如此悲苦的地步。
她伸出双臂回抱他,趴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当时态度再坚决一点,你也不必受今日之苦。你让我走吧,我不睡你身边,你就不必吃那些药了。”
怎么能说是她害了他呢?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当初不是他死缠烂打,得不到她誓不罢休,她也不会流这么多眼泪。他说不对,“你说的不对,不许这么想。我爱你,这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说谁不对,那也是我。你一直都在拒绝我,是我不服气,非要得到你。你别走,我想和你睡一起。我吃药,是怕忍不住要了你,将来你被夫家嫌弃。”
他就像一个温柔的刽子手,蘸着糖水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谁用他那么好心,处处替她着想的?她下死劲伸手去推他,“既然如此,咱们现在这样也不合适,更不用说再睡一张床了,你松开我。”
她一句话把他堵得哑口无言,反驳她的话想不出来,他开始耍无赖。“我不,我不,横竖你就是不能走。”
她身心俱疲,声音平静而乏力地说:“别闹了!这样僵持着对谁都不好,我累了,拜托你让我回去休息!”
如果真是为了她好,就应该放开她,可是他舍不得。他的想法和他的实际做法是那么的自相矛盾,他自己也被折磨的疲惫不堪。
他的胳膊渐渐的松力,颓败地垂了下来,他神情沮丧而又哀伤地望着她,“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他说话的语调令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就像他说的,即使好好过日子都不知还有几日,她如何舍得跟他起争执。可如果她不态度强硬的阻止他,他就还会继续吃那些伤身体的药。
她强忍悲伤,深吸两口气,“陆予骞,我爱你。不能陪你到老,是我这辈子最心痛的遗憾。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也不是非要与你……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再给你什么。那个……是我仅有的,也是唯一能全部给你的,你懂我的心吗?如果你不想要,我不勉强你,只是别吃药了。”
他懂她的意思,可是她不明白,女人的贞洁清白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除非是深爱抵挡了一切,否则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曾跟过别人。
眼看她就要迈腿离开,他猛地一把从背后抱住她,“你别走。凡事都可以商议解决,你能不逃避吗?你走了问题就解决了么?我再也不吃药了,行吗?”
她说:“行。可是如果咱们继续住在一起,难受的是你,所以还是分开吧!白日里见面也是一样。”
他被她气的咬牙切齿,他说:“你要知道,你如此逼我,吃亏的人是你。”
吃亏不吃亏她不知道,她只想他不受苦,她说:“既然你心疼我吃亏,就让我离开。”
世上怎么有她这种女人,简直是要把他逼疯!他疼她,爱她,为她着想,反倒成错事了?
两人的争执进入死胡同,他缄默不语,她也沉静不言。
这几日天气不好,都四月底了夜里还是有些微凉。两人久久的僵持着,她心疼他白日操劳一日,哪怕就是躺床上不睡觉,也比现在赤脚踩地上强。她开口打破沉寂,“毕竟我们没有婚约,其实说起来,也没必要非住一起,白日里相处也是一样的。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来找我。”说罢,掰开他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决然离去。
想,想,想,有什么好的!摆明了他如果不要她,就甭想再和她住一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简直无药可救!他气急败坏地跳上床,扯过棉被一股脑的把自己蒙了个严丝合缝,被子里有她身上的气味,好想她……探出手去拽过她的枕头抱进怀里,不够,不够,他想抱着她……难过了半夜,直到下半夜时她才彻底睡死过去。哪知睡着睡着一阵凉气灌进被窝里,紧接着一个微凉的物体滚了进来。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天还未亮,灰蒙蒙的半明半暗里,某人的俊脸笑到扭曲。她微蹙眉头,“你怎么来了?”
他腆着一副厚脸皮,一直在笑,动作缓慢而缠绵地往她身边靠。她看到他越来越放大的脸孔,深邃迷人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他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捞进怀里,下垂着嘴角,可怜巴巴地说:“宝儿,我睡不着,我想你……”说着,嘟起嘴巴,“我要亲亲……”
他惯会用糖衣炮弹对着她狂轰乱炸,此刻她不吃他这一套。凑上去轻啄他一下,“好了,回去睡吧!”
他感受到了被敷衍的滋味,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她假装看不到他哀怨的样子,不搭理他,闭上眼睛,自顾自的假寐。
他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这招不好使了。而且她双眼红肿,明显是长时间痛哭造成的,他心痛又唏嘘不已,没想到他们的爱,居然成了彼此沉重的负担。
后来他还是没走,因为他怕他这么一来闹她,再离去,又惹她伤心。她生气是因为他吃药,又不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了,他厚着脸皮缠着她不撒手,她无可奈何,最后也由他去了。
第90章 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