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想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郑景林草草敷衍了这么两句,便提起步子想离开这里,想去同那马车夫理论理论。
祝芊月却是在郑景林与薛平阳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
若论相貌,郑景林远不及那位布衣青年。
可是布衣就是布衣,一个赶马车的罢了,而郑景林一身打扮颇显富贵,腰间环着的也是好玉,头戴玉冠,风度翩翩,定然是个好人家的公子。
她垂首,语气柔柔地去唤站在她面前的郑景林:“公子可否留步?”
郑景林闻声停住了步子。
这姑娘看着面容清秀,却没想到嗓子黄鹂出谷般,俏生生的,倒是勾人。
他心里升起了几分兴味,脸上也不再是不耐烦的模样,转过身去时已是倜傥带笑:“姑娘还有话说?”
郑景林生得眉目深邃,看人的时候自有一番柔情在里头,祝芊月没由来地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烫,羞羞低下头去。
“公子不若告诉小女子姓名,日后报恩,也能寻对人。”
她抿了抿唇,忽然又觉得自己方才的那句话太过轻浮,失了贵女的端庄,面上的笑刻意浅了许多:“若是公子不愿意透露姓名也无妨,日后若是有难处,便到东宁侯府来,小女子若是能帮,定然不会推脱。”
东宁侯府?
程祈峰是东宁侯府的人,所以那程祈宁……也该是东宁侯府的人。
而面前的这位姑娘,竟然也说自己是东宁侯府的人?
郑景林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了之前程祈峰对他抱怨过,说他想追求住在东宁侯府上的表妹妹,可是那位表妹的态度却一直是若即若离来着……
那面前一袭黄衫的女子,想来便是程祈峰口中的那位表妹祝芊月?
八九不离十了。
当时听着程祈峰抱怨,郑景林心里大概对祝芊月也有个印象。
清楚程祈峰好色轻薄的性子,那时候他不觉得这是人家姑娘在若即若离,只觉得是程祈峰太过急躁轻薄,吓到了人家姑娘。
可是今日一瞧,这祝芊月对着他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便能面生红霞,虽是故作一番娇怯姿态,娇羞垂首,可是显然对他十分感兴趣。
万花丛中过的郑景林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倒是不觉得祝芊月如同自己起初所想的那般正经了。
程祈峰所说的若即若离、欲拒还迎,想来都是真的。
郑景林在脂粉堆里混得久了,自然见多了那些用这种欲拒还迎的法子吊着男人的女人,他未曾付出过什么真心,倒是也觉得这是种情趣,左右不过是玩玩,无所谓。
而且这祝芊月是和程祈宁住在同一个东宁侯府的人……
可以玩玩。
他微微一笑:“在下郑国公府,郑国公长子,郑景林,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祝姑娘不必记挂在心上。“
郑景林刻意将“祝姑娘”三个字吐得清晰缓慢,语气缱绻。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祝芊月的心头微微悸动。
若是二人是陌生人,他这出手相救,可能只是在行侠仗义,可是他是知道她的……
难道他是为了她才过来救她?
郑国公家的长子,出身倒是也不错。
不过一瞬的时间,祝芊月的心里已久盘桓过了好多事。
祝芊月抬头,正对上了郑景林清亮含笑的眸子,又是羞红了脸,声音轻轻的:“多谢公子。”
郑景林最后回到郑国公府的时候,将薛平阳也带了回去,后来听说薛平阳还有个胞生弟弟薛平川,想着他们也许兄弟情深,就自作主张地嘱咐人去带回了薛平川。
薛平川入了郑国公府,从未见过这般气派的府邸的他显得十分局促,简直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搁了。
等到了一进单独的院子,薛平川看见了自己的哥哥,见他不再是一身布衣,反而穿了件儒雅的月白色长衫,玉簪绾发,当下语气里就带上了赞叹:“大哥!”
与薛平川的热情相比,薛平阳就冷淡了很多。
薛平川与薛平阳乃是胞生兄弟,二人身形容貌皆无太大差异,不熟悉的人完全分不出谁是谁来。
大楚王朝视胞生为异端,大户人家长子次子若为胞生,二人便皆无继承家业的机会,薛平阳与薛平川因为同胎所生的事情,自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薛平阳并不喜欢薛平川也跟着他来韶京,先不说让人知道了他们是双胞胎会引来多少人对他的厌恶,二来,薛平阳在离开桐城时曾寻了一仙风道骨的老士打听自己的命途,却不想打探出了一个至今都让他难以安眠的秘密。
他要想办法弄走自己的弟弟……
赵氏同程祈宁回到府上,八个小厮抬着软轿将她们抬到了垂花门这里停住,两人下了轿子,却瞧见了老侯爷守在侯府垂花门这边等着他们。
看见了程祈宁下来,老侯爷久皱的眉头一松,瞳孔却是一紧,喃喃道:“萍姑……”
手中抱着的暖炉把玩的核桃瞬间跌到了地上,方寸大乱。
“不,念念。”老侯爷清醒过来,手指局促地摩挲了两下,“你快去看望下你祖母。”
许是被苏老太太影响,方才看见十三岁俏生生的小姑娘走下轿子,他居然以为是真的萍姑回来了。
可是萍姑不可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