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江湖再见时,亦能把酒言欢,推杯换盏地共诉年华。
“合着你们早见过了,”季元现没心情欣赏他的商业帝国,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奶昔,这么多年兄弟一路走来,你就这样对我。”
“别拿乔,现在这招对我没用。”
顾惜瞥一眼,轻轻摇晃手中茶杯。
“我又不是秦羽,这点眼力总该有。跟你提立正川,等同于找死。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去踩雷干什么。”
季元现无奈,这话挺真。
“我要是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那就好了。”
“听羽子说,你俩重逢那天晚上,把我拖出来挡枪。立正川脸色不太好,我估计下次见面得剑拔弩张。我说元宝,我这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你还是不是人了。”
“我跟你说啊,你俩的感情纠纷可别带我出场,按分钟收费的。”
顾惜伸手,比一个数。低于这个价免谈,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拿出鞭尸。
顾惜当年离开,是心有不甘。他喜欢的男孩,最终连一句表白都未曾让他讲出来。而等他去到欧洲,去到更宽广的世界时,顾惜忽就明白了。
不是爱,其实从来都不是爱。是习惯作祟,占有欲搞鬼。谁说友情不含领地意识,那是过度解读的兄弟情。
也或许喜欢过,仅仅喜欢在年少荷尔蒙萌动时,但也仅仅如此了。
顾惜曾经的固执,无非是眼界与胸怀还不够开阔。
“瞧瞧,何来真情永不变。”
季元现啧声,随口开玩笑。他低头回复工作消息,眼神往下,看见立正川。
两人的聊天信息仅停留在前几天夜晚。
立正川说:我好像在哪儿操过你。
季元现答:没有的事,你记错了。
立正川不慌不忙,半响才回复:没事,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夜色四合,沉得要命。季元现捂着脸,好似有人偷窥一场秘事,他先自个儿红了脸。
现哥想回,又不知该说什么。时间过去太久,再回复就显得有些怪异。思来想去,便也干脆不回了。
顾惜知道他在纠结,只是不太明白季元现犯怂的原因。“既然他回来了,你也还在。他还想跟你结婚,你也没有反感抵触。”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还犹豫呢?黄花菜都凉了兄弟。”
“不是,奶昔。我说你现在怎么如此冒进主义,我以往四平八稳,从不出圈的发小哪儿去了?希望有关部门能管管。”
季元现伸手点点他,显得十分唾弃。
八年,谁没有点改变。季元现沉静清冷,不再扎人堆里。立正川世俗圆滑,脸上挂着公式化迷人微笑。顾惜变得爱冒险,胆大,且极爱享受自由人生。
往事随风散,八千里的求圣问路,少年们的固执岁月,一朝灰飞烟灭。
那天季元现离开写字楼时,给顾惜讲了真话,“其实我不是犹豫不决,只认为自己不是东西。”
“当年我毅然决然推开他,伤害他。现在立正川对我示好,我就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腆着脸和好粉饰太平么。”
“至少得在我想通前,才能去接受一份珍之又重的感情吧。”
顾惜不置可否,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忽地一声轻笑。
立正川那小子,命真好。
月末,季夫人清仓甩卖的天文馆约会,如期而至。
大清早,季元现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没多久,正在跑步机上飞奔。手机提示一响,他减缓速度,连上蓝牙耳机。
“……哈……什、什么,你……哈……在楼下?”
“要、要不你先进来坐……我还没收拾。不是约、约好十一点,现在才、九点不到。”
立正川听着那头时强时弱的喘息,小腹过电般。他喉咙发痒,不自在地咳两声。
“宝贝儿,别喘。我受不了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昨晚想得睡不着,起床就赶紧过来了。”
立正川脱鞋进屋,季元现穿好衣服,无意间露出的一截劲道的腰身,混着汗液,泛着蜜光。
真你妈腰精本精。
川爷邪火烧脑,特想上去进行爱的教育。为掩盖其流氓本质,只能装作不在意地四处巡视。
很好,拖鞋没有多余尺码,洗漱用具只有一套,阳台上衣服全是他的风格,房间枕头也只有一个。
宛如惯偷踩点,季元现拾掇自己的功夫里,立正川单方面结束审查。他心安理得、十分满意地落座客厅。装得人五人六,相当不要脸。
“这么早,你吃饭了吗。”季元现从厨房伸颗脑袋,觉着不多一句嘴,就很自私。二来,他也想找个话题,总不能尴尬相对,“家里有面包牛奶,我准备做三明治。”
立正川隐瞒肚子里有一碗蟹黄馄饨的事实,他睁眼说瞎话:“没吃,可饿了。”
季元现很快做好早餐,两人于餐桌相对而坐时,时光竟有倒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