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都怀上他能怎么办!黄御医低了头,突然心下一凉,难道还要他把孩子打掉?不想还好,一想黄御医就打了个激灵,这还真是钱太后能做的出来的。
钱太后晦暗着一张脸,瞥见一旁的皇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后宫那么多女人,他就一定要临幸皇后吗?
皇帝心虚的垂下头不敢正视钱太后的怒气腾腾的双眼。发生了那些事后,他就有些不敢面对陆静怡了,不过初一十五还是过去的,进了坤宁宫,便有些情难自禁。
钱太后恨铁不成钢,不死心的追问黄御医:“皇后真的怀孕了?”后宫这么多人都没怀孕,怎么就她运气这么好!那么巧了。
听出了钱太后语气里的质疑,黄御医知道钱太后很想他否认,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的确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钱太后拧眉沉思,一颗心紊乱无章,摆摆手让黄御医下去。才一个月,生下来还要九个月呢,在后宫想平安生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儿。陆家要等这个孩子出生,那么肯定不会任由晋王胡来。
“母后?”觑着钱太后阴冷的脸色,皇帝忍不住一个哆嗦。
钱太后抬眼盯着他,拉过他的手用力握紧:“皇帝,皇后这个孩子绝不能让他生下来的。”
皇帝脸一白,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陆静怡很快就打乱了钱太后的如意算盘。
陆静怡被诊出身孕的第四天,坤宁宫就出了大事,她见了红,彻查后才发现有人偷偷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红药,幸好她喝的不多,否则这个孩子凶多吉少。陆静怡大为震怒,然而却查不到蛛丝马迹。
消息传到外头,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钱太后做的,谁叫钱太后有前科,她能害了良妃腹中骨肉再陷害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皇后诞下嫡子。
钱太后差点气了个倒仰,她根本就还没有出手,她怎么可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动手。在钱太后看来,这十有八/九是皇后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为了抹黑她。
钱太后命人往民间放这些话,可收效甚微,主流舆论依旧认定是她干的,气得钱太后砸了一堆瓷器。
更火上浇油的时,陆静怡休养了三天好转过来后,便提出要去景山行宫休养。皇帝自然不会答应,她这一走,落在外人眼里岂不是因受钱太后迫害又无法惩戒,所以不得不避出宫吗?
然而陆静怡并不是找他来商量的,陆静怡留下一句,真凶还未被绳之以法,她不敢留在后宫,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想再承受第二次的丧子之痛。便带着人出了宫,一起离开的还有良妃和好些吃过钱太后亏的嫔妃。
这里头还有一场闹剧,听说陆静怡要出宫,良妃抱着她为孩子做的小衣裳在坤宁宫里痛哭流涕,求陆静怡带她一起走,道她实在做不到与杀子凶手同住在皇宫之内。哭诉间还说陆静怡英明,若是留在宫里指不定哪一天就被钱太后害了。
碍于孝道,陆静怡作为儿媳妇一些话不好说,可良妃没这顾忌啊,她又不指望当太后,被人说不孝就不孝呗。
随后又有几个嫔妃跑来,请求陆静怡把她们带上,她们虽然没被钱太后害的流产,但是被下了红花麝香这些东西,说的是:“留在宫里,情何以堪!”
这一下她们把陆静怡想说又不便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其实这已经算是一次站队了,在帝后之间,她们选择了皇后,所以来表忠心。
皇帝又惊又怒,可确实是钱太后理亏,以至于皇帝想责罚都没立场。
皇帝试图阻止,却被陆静怡诘问的哑口无言。
“若是陛下当着天下臣民保证,如果皇儿有个三长两短,最后查出来是人为的话,不管凶手是谁,不管她如何尊贵,都会依照国法行事,那臣妾便留在坤宁宫养胎!”陆静怡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帝:“陛下敢保证吗?”
这话就差说要是钱太后害她,皇帝不许包庇钱太后。
而皇帝没有矢口否认,反而脸色一僵,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陆静怡心下一哂,这不是等于告诉所有在场之人,皇帝也觉钱太后会出手,明知如此,皇帝还想留下她。陆静怡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她真有些担心腹中这孩子,日后要是随了他父亲这一脉可如何是好!
“陛下连这个承诺都不肯给臣妾,那为何还要强留臣妾在宫中,”陆静怡苍凉一笑:“陛下就如此容不下臣妾的孩子了。”
“不是的。”皇帝一怔,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心乱如麻,半响他才为难道:“你这样离开,让外人如何想。”
陆静怡奇怪的看着皇帝,神情似讥含讽:“陛下若是在乎外人如何想,就该把太后送回皇陵,而不是强留臣妾在皇宫,却连一个保证都不敢给。”
皇帝脸色一白,眼睁睁看着陆静怡上了软轿离开。
慈宁宫里的钱太后听闻消息,差点气晕过去,赶忙命人去拦,可已经晚了。
等皇帝过来,钱太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你怎么能让她走了,怎么能让她离开。”去了景山行宫岂不是鞭长莫及。
皇帝垂首不语,对于陆静怡他满心愧疚,他是真的下不了手,也许那会是女孩,他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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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这孩子争气些!”宁国大长公主看着陆静怡平坦的腹部幽幽道。
皇帝一直在吃避孕的药物,为了让陆静怡怀孕,他们费尽心机才寻来那秘药,这药无论是对男女还是对孩子身体都有损害,若非陆静怡坚持要亲生骨肉以免养不熟,他们更想借腹生子,再不济宗族里过继一个也是可以的。
陆静怡轻轻抚着腹部:“祖母放心吧,这定然会是个小皇子。”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过继来的的孩子,谁知道待他长大成人会不会想认祖归宗,史上又不是未出过先例,一朝权在手,便追封生父生母,把养母倒撇到一边去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冒这个险,她不想辛辛苦苦为别人做了嫁衣,日后还得因为不是亲母子,所以就小心翼翼的维持关系,让娘家也跟着战战兢兢。
宁国大长公主抬眸,望着她眉宇间的凌厉之色,心头一涩。这孩子在这事上也着了相,以目前局势来看,从宗室里抱一个无父无母亲缘单薄的幼儿是最稳妥。
可她坚持己见,家里本就对她满心愧疚,只好随了她去,但愿这是位小皇子吧!
第183章
“四年不见, 二婶模样还和我离开时一样, 你老人家是怎么保养的,也教教我啊,”说话的夫人三十来许, 柳叶眉, 丹凤眼, 鼻若悬胆, 口若含珠,生得爽利明艳, 正是凌渊胞弟凌洺之妻韦氏。
晋王纳妃的吉日定在五月里, 韦氏提早了半个月抵达,是为了替侄女安排婚事。
凌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四年不见, 你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韦氏嫡长子去年底成的亲,年初传出了好消息。
韦氏一甩帕子:“可不就是要当祖母了, 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老了, 以前还不觉,近日照镜子都看见白发了,这不才向您讨要保养方子吗?”
凌老夫人眉开眼笑:“老什么老,老婆子六十多了都不觉老,你四十不到就觉自己老了,让你这几个嫂子可怎么办?”
凌大夫人应景的笑了笑:“可不是,要按九弟妹说的,我们几个也成老太婆了。”
“这老不老可不是看年纪的, 几位嫂嫂瞧着可比我还年轻哩!”韦氏玩笑的轻轻一拍自己的脸:“我这脸都被北边的风沙给刮花了。”
说的众人笑起来,北疆气候是不如京城养人,可韦氏作为将军夫人哪里用得着风吹日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