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迟疑了下也点头,说明天早上再换人过来,大家都是同栋楼住着的,古教授又跟儿子闺女不好,相当于孤寡老头,也不能说坐视不理。
至于要不要通知他的儿子闺女们,就古教授登报断绝关系那架势,谁敢触这个霉头,还是等明天他醒过来再打算吧。
就这么简单敲定好了换班情况,两人也就先回去了,打算明早再让儿子什么的过来帮忙换下江寄余给照顾。
不得不说这年代的邻居关系真的很亲厚了。
他们走后,江寄余看了眼古教授,还没醒过来,人瞧着有些虚弱,嘴唇挺干,想给弄点水沾一沾,才发现没有杯子,走得匆忙给忘带了。
他摆脱隔壁病床的人帮忙看一下,他出去‘借’个搪瓷缸什么的回来。
到外面绕了一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从空间里拿了一个搪瓷脸盆一个搪瓷缸一条毛巾和一个竹壳暖水壶,那是他囤在空间里的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给用上了。
还给姜可可留了一张纸条简单说明情况,明天她醒来自己没过去喊她吃饭怕她担心。
这种习惯真的是培养出来的,什么都给说怕姜可可怎么怎么样,因此姜可可对江寄余是很有安全感的,像小说中那种什么误会基本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后江寄余又去医院的茶水间给打满了热水,他到的时候刚好水开了不用排队,省了时间。
回去后倒在简单洗过的搪瓷缸里,用棉签沾了浸润一下他的嘴唇,人没清醒也只能这么干。
说实话,古教授今天这一出还让他挺感概的,这没了老伴儿也没个孩子在跟前也是凄凉,若不是恰好经过时多看了眼,都没发现人发烧着呢,想想今晚要是没他提前发现的,等到天亮邻居上课顺道喊他去,发现人生病了再给送医院,怕不是烧傻了吧。
也不知道这生病一趟后会不会心软些把儿子接回来,这样起码生病也有人能第一时间发现并照料?
江寄余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老头子脾气特别硬特别臭,很难会改变心意的,而且他那儿子闺女啥的也都是一群白眼狼,不一定会照顾他。
他以后可不能落个跟他一样下场,不、不对,他以后要是有娃了得好好教育,不能一昧纵容,不然说句不好听的,养出个跟古教授他儿子一样的白眼狼,那他真是想打死他的。
也不行,孩子有了媳妇也不是很可靠,还是他自己多多锻炼身体活得长命些,别让姜可可老了落到这个下场,要是他先走了,姜可可被人欺负可咋办。
胡思乱想了一通,一瓶水吊完了,古教授也悠然转醒了,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就说要喝水,还喊了个名字,含含糊糊的,听着像是女人的名字。
大概念的是他老伴儿的名吧。
江寄余心底对他同情又多了一分,给他把刚放凉的水加了点热水,然后才扶起他端给他喝。
古教授大半杯水喝下去,口渴的感觉没了,人也清醒了,这才注意到自己来到了医院,以前给自己端水喝的也不是他老伴,而是那个卖给他扩音器的老莫家的外孙子。
“你送我过来的?”古教授声音还有些沙哑。
江寄余把搪瓷缸放下,没有否认,“还有赵教授她男人以及钱教授他儿子。”
古教授点点头,看了眼自己的吊瓶,刚换的,桌上还有一瓶呢。
又低头看了眼手表,随后道,“你回去吧,我醒过来了。”
“不急,我不困,明天周叔他们还过来换我。”也没说什么漂亮话,就很朴实。
看江寄余脸上真没有勉强或者不耐烦的样子,古教授也没说什么,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比较虚弱,尤其是在深夜里。
“我再睡一会。”
“好。”
这次睡下,或许是知道有人看着,又或许是烧退了,都睡得比较安稳。
第102章 面试
第二天邻居如约过来换班, 还带了自家熬的粥,也是尽心尽力了。
江寄余把搪瓷脸盆之类的留给他们就先回去了,他也得去吃早饭然后上课。
古教授后来在医院住了一天也回来了,没有继续占用医院病床,他烧退了,在家休养就成。
之后听说有不少人去看他,也有劝说跟儿子和好的, 说年老了一个人在家,生个病也没人知道,这次幸运江寄余路过注意到了不对劲,但是下次呢?
然而说这话的基本被古教授给轰出去了,后来有人听说那天古教授在家里偷哭了, 听着特凄惨, 心软的人听到都想跟着落泪,也不敢再劝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吧。
“要是原谅了他们,那我老伴儿咋办, 白白没了吗?”很久以后,有了纪懿这个孙子的古教授已经能很平静谈起这些事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原谅,不能跟间接害死自己老伴儿的人亲亲热热再做一家人,那样没人会记得他老伴儿了。
哪怕是有当时国家情势所在因素的影响, 但是古教授还是没办法原谅为了撇清关系早早就举报他们的儿子, 数落批抖他们的闺女, 他们不是被迫,他们是主动,是带着笑,没有心痛和眼泪。
古教授无法原谅他们,永远无法原谅。
至于纪懿,那是古教授后来捡的小扒手,瘦瘦小小一个,十来岁出头,当时古教授刚给老伴儿上香祭拜过回来,就在郊区还没进到市里头,这小子就冲出来要偷,或者说抢他东西,却被古教授抓住了,人立马显得很惊慌失措,给古教授跪下直道歉。
或许是那双黑亮神似老伴儿的眼睛打动了古教授,又或许今天是老伴儿的记忆,遇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扒手他难得心软了,没有把他送去公安,还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大团结给他,“努力去找个谋生活吧。”
不知道是古教授这行为还是什么刺到了那男孩,他忽地跪下给他磕头,说自己不是想做偷做抢的,他只是太饿了。
他爹娘出事没了,又没个爷爷奶奶,唯一的叔叔也狠心听婶婶的将他卖给人贩子。
本来他被卖个人贩子后也没想跑,因为他婶婶跟他说他们养不活他,让这人贩子把他卖去一个缺儿子的家庭,肯定会对他好,吃得饱,让他不要怪她。
然而跟人贩子走了以后,却不是马上给卖个别人,而是跟好多个小孩子在一起,年龄大小都有,其中有个衣着比较好的小男孩似乎是被拐来了,半夜里偷跑,结果被抓住了,那些人贩子当着他们的面把小男孩的手脚都打断了。
越是这样,他越怕,于是寻着机会半路偷偷逃了出来,拼命地跑,很害怕,一路跑也不知怎么跑到这b市来,他都不知道这是首都,从十分偏僻山沟沟出来的他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害怕,也不敢报警,怕被报警回去还是会被卖,也不敢跟人乞讨,有些怕生,从前爹娘又只有他一个娃,哪怕山沟沟穷也没饿着他。
现在跑了不知多久饿的不行了,看到古教授篮子里有东西,又是一个老人,忍不住就想抢。
没想到会被抓住,更没想到古教授会放过他还给他钱,他认得出那是钱,很是面额很大的,当初他婶婶卖他他看见人贩子给他婶婶就是四张这样的钱,还有一些零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