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完之后就回到了手术室里面,留下心乱如麻的宋攸宁。
她吐了一口浊气,焦虑地在手术室外面来回踱步,如果不是韩旌羽捏了捏她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可能她还得焦虑不安。
“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几个医生?你这样干着急也没用。”韩旌羽看她急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安抚道。
宋攸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太麻烦你了,谢谢你。李医生从一开始就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他很了解她的病情。”
中途换医生的话,宋攸宁担心出什么差错。
“那你就别太紧张,都会好起来的。”
宋攸宁也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好起来,每次她觉得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紧接着又会给她重重一击。
她再次吐了一口浊气,说:“刚才护士跟我说,我母亲身上多处器官开始衰竭,其实……半年前医生就跟我说过,但我没听,一定要他们继续治疗。可是……看到她一次又一次地进手术室,承受那样的痛苦,我会想……我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宋攸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眶红了起来,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不止一次有人跟她说放弃治疗,一来是不用再往这个无底洞里面扔钱,二来是母亲不用再承受痛苦,三来是作为家属的他们不用再受到煎熬。
但宋攸宁不听,甚至到了谁跟她提这件事,她就黑脸。
可……这真的对吗?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面迸出,她用手背擦,却怎么都擦不干。
她身子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像三年前她被困在后座里,祈求车外的韩旌羽一定要先救她母亲,所以,韩旌羽一点都不意外宋攸宁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继续治疗她母亲。
韩旌羽往前走了半步,抬手拍着她的后背,很亲昵的动作。
在察觉到宋攸宁没有抵触的情况下,他手上力道加大,试图将宋攸宁给拉到自己怀中。
女孩子哭泣的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人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给她温暖。
但韩旌羽还没将宋攸宁给扣到怀中,一道人影走了过来,直接拉着宋攸宁的手,将人从韩旌羽的臂弯中给拉了出来。
宋攸宁原本还沉浸在母亲病危的伤痛之中,后一秒就被人给拽走,脑袋重重地磕在那人的肩膀上。
熟悉的青柠味侵入宋攸宁的鼻间,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但这话并不是对宋攸宁说的,而是对韩旌羽说的。
“韩公子还没回部队?私自出来这么多天,得记大过?”秦遇时声音沉沉的,连带着看韩旌羽的眼神也带着点敌意。
的确是有敌意的,刚才他就看着韩旌羽对宋攸宁动手动脚。
他就是这么吃小姑娘豆腐的?
韩旌羽收起自己停在半空的手,看了眼秦遇时,也看着被他拉到怀中的宋攸宁,“多谢关心。”
两人一碰面,就像是针尖对麦芒,眼神交汇中,尽是电光火石。
而宋攸宁在反应了两秒之后,意识到真的是秦遇时来了。
她从秦遇时的怀中出来,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额头,抬头看秦遇时,“你怎么在这儿?”
秦遇时淡然地将落在韩旌羽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微微仰起头的宋攸宁,说:“你觉得我该在哪儿?”
经秦遇时这么一说,宋攸宁才想起来他们今天中午约了吃饭,而她因为母亲病危直接就来了医院。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妈出了点意外,我就直接过来了,完全忘记吃饭的事情……”
“手机呢?”
“手机?”宋攸宁反应慢半拍,“好像在包里。”
她打开挂在肩膀上的包翻了一下,发现手机并没有在包里,丢了吗?
“好像……忘在办公室了,”宋攸宁声音中透露着的全是沮丧,“对不起,我忘记跟你说一声。”
明明母亲病危,可她在见到秦遇时的时候,还是主动道歉,怕他因为她忽然的爽约而不高兴。
秦遇时要的并不是宋攸宁的道歉,是她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那个人是他。
“你母亲怎么样了?”秦遇时没有纠结在道不道歉这件事上。
“还在做手术,医生说多处器官衰竭,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得过来。”宋攸宁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拉着秦遇时的手臂,完全不是刚才对着韩旌羽时的生疏状态。
“先等手术结束,结果出来了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秦遇时有条不紊地安排,“手术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结束,你现在先去吃饭。”
“我不想吃,想在这里等手术结束。”宋攸宁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只想等母亲的手术结束,想第一个知道结果。
秦遇时只是眼神沉了几分,他湛黑的眸子一沉下来,不怒自威的感觉就凸显出来,无形之中让人不得不听话。
宋攸宁没说话,但也没有听话地去吃东西。
他们两人恍若无人地你一句我一句,将韩旌羽彻底晾在一边。
他轻咳一声,表示手术室外面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对于宋攸宁和秦遇时的关系,韩旌羽没看明白,感觉他们两很亲密,宋攸宁很相信他,在他面前卸下了先前的坚强与防备,露出了小女生的手足无措。
“你们……”韩旌羽看了眼宋攸宁抓着秦遇时手腕的手,半是询问地问道。
宋攸宁惊觉韩旌羽还在这边,立刻收回了抓着秦遇时手的手,转身看着韩旌羽,“他……我朋友。”
她脱口而出就是“朋友”这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秦遇时先前那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根深蒂固的缘故,反正当有人问她他们什么关系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说出朋友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