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吗?”陆恒林恼火地说。
“嘘,别出声,小心干扰护士小姐扎错了。”夏成蹊笑眯眯地说。
陆恒林抓狂又生无可恋,任护士扎了针,躺在那里好半天没动,困意就渐渐涌上来了。
他本来想再挖苦夏成蹊几句,可是又累又倦,眼皮沉沉的,想说的话也没有精神说了。
从清醒以来,他再没有好好睡过,陌生的一切,晴天霹雳一般的变故,一切都沉沉地压在他心上,伴随着身体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
一梦醒来,他失去了父亲,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连镜子里的自己都让他有些陌生。他没有人可以相信,因为病情的反复,也越来越怀疑每天来医院探视他的人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不能露出脆弱的情绪,也不能任意地发泄内心的痛楚。
最可笑的地方是,向护士借来手机搜索父亲的名字之后,在最痛苦震惊的时刻,搜索栏里留下的第二个名字,是“夏成蹊”三个字。
搜索结果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这个人像是湮灭在了茫茫人海里。
茫然的时候,他发觉,除了父亲,原来他最想知道的是,夏成蹊呢?
这个他青春岁月里曾经最讨厌的存在,最深恶痛绝的对手……最在意,最真心真意付出过的人。
是已经随着父亲的离世和他不存在任何联系,消失在滚滚红尘里,还是他也变成了那些他不能信任的人之一?
这每一种可能性,都让他觉得心头一窒。
然后,他终于出现了,虽然出现的太晚,显然并不在意事故之后自己的死活。
算一算,他记忆的空白,有快要十年。多年后的夏成蹊,看起来还是有当年那张清澈少年的脸庞,眼睛也依旧明亮,只是不再像少年时代一样总是瘦的过分,看起来强壮了许多,右眼眉尾有了一道小疤,一身得体的正装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度。然而他的神情和举止都没有多少变化,甚至笑的时候还像他记忆里那样欠揍,轻易地点燃他的怒火。
可是他的出现,还是让陆恒林没来由的安静下来,强撑了许多天的困意就这么漫漫袭来,让他无法招架。
陌生而冰冷的周围世界,开始有了温度,让他终于不再那么凄惶。
迷迷糊糊中,病房里鲜花也掩不掉的消毒水味道消失了,监护仪器的“滴滴”声变成了别墅里大钟敲响整点的声音。
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天,有人在耳边轻声催促他,“别睡了,你题还没有做完呢,说好看完电影回来把题做完的,恒林,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