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本能地感到今夜的皇兄格外危险。
“你不知道那时候有多难……除了皇祖父,朝中所有人都在反对朕当储君,尤其是楚凌风那个老匹夫……咳咳……他们越是反对,皇祖父越是坚持,越发要求严苛。他是对的,那个君位,就算不想要,既然已经成了储君,就没有退路。那个时候,全心全意待朕的,也只有你了。朕能真正拥有的,只有你。”
追忆往事让阴鸷的帝王脸色变得柔和,可接下来又蒙上了一层阴郁,陈邺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恨恨道:“你也应该永远陪着朕,只属于朕。是隋心那贱奴办错了事,搞砸了,朕只是想同你变得更亲近,只是想留住你啊……”
华阳看着他越说越急促,脸色变得通红,悲哀地想,终于有一天,听他谈起这些的时候,她也可以心如止水,像听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那样。
华阳可一点也不想回忆那个不堪的中秋夜,她试探道:“楚凌风会反对你,是因为……”
陈邺脸色一肃:“连你也听说了么……他们说,朕是乱伦的产物,是祖父和母妃生的儿子。哼,不过是狼子野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编造出似是而非的谎言!”
“你怎么确定……是谎言?”华阳一时拿不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常欢讲过那番话后,她越回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朕不需要向谁证明。”陈邺讥诮地翘起嘴角,“不过,既然弄玉想知道,朕就给你讲个故事。咱们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法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了,真怀念从前啊。”
“咸平六年,也就是叁十年前,那年元月,东海王携未婚妻杨氏入建康在御前成婚。东海郡到建康这段路,即使是快马加鞭、昼行夜宿,一般也要走上五六天,带着女眷乘车,十天也未必够。如果走水路乘船,花费的时间更多,要提前十几天出发才行。大婚的吉日是早就定下的,可一贯性情软弱、非常惧怕皇祖父的父王,却偏偏一拖再拖,一直到了正日子前五天才匆匆上路。”
这确实很奇怪,华阳还隐约记得父王连每次皇祖父传旨来都如临大敌,皇祖父亲自主持的大婚怎么会差点迟到呢?
陈邺夺过华阳的杯子,饮了口茶润喉,又继续讲道:“咳,母妃出身会稽望族,素有美貌之名,那是她第一次进建康,结果就得到了皇祖父超乎寻常的关注,短短半月里,数次被皇祖父私下传进后宫。。”
“所以……”华阳愈发疑惑,到此为止,似乎和常欢的话都对得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