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天的时候,集训队的测试突然改了,换成了一次英语水平测试——大部分考生都没有想到这个安排,一片兵荒马乱。竞赛省为了竞赛,正常高考内容一般都没有积累,更不要说理科选手普遍都不太擅长的英语。
鹿行吟本以为自己会挂在这门测试上,然而没想到的是,考试结果出来之后,他排在了第四。
排行前十的,大多都是发达省市和名校出来的学生。楚泉这种从小双语教学,在国外沟通无障碍的自然不必说,剩下的好几所名校学生,从小就实践着真正的素质教育,全英文的教材了如指掌,一次英语水平测试更不在话下。
关于国家队人选的讨论越来越激烈。鹿行吟每天都会在化学岛板块刷一下帖子,看见国家队人选众说纷纭。
第一的楚泉,毫无疑问的国家队,决赛东道主省,无论是决赛还是集训比赛都一直保持着第一的水准,她本人在化学岛斩获一大批迷弟迷妹,呼声最高。
而剩下的排名很有意思。
一个是程恪。
他在决赛时是第十,集训队表现一直都稳定在前四。
另一个是奶神,他决赛第六,但是集训队中的表现有点飘忽不定——第一周时有些松懈,导致成绩浮动厉害。与此同时,和鹿行吟同宿舍的n省队员陈芳也居高不下 ,他以五十名最后的排名入围国家集训队,但是他一步一步地从第五十名爬到了前三十,随后是前二十,现在已经稳定在前五。
他和奶神同省,国家队名额花落谁家未可知。
另一个是鹿行吟和顾放为的名额讨论。
顾放为决赛全国第二,但集训时长期请假,也只有线上理论成绩计入了总分排行。
鹿行吟决赛全国第二十二,集训队总分和平均分整体排名第二。
他们一样同省——最后名额落在谁手中,同样未可知。
第三周最后一天大考,顾放为赶了回来。
前面的平均成绩虽然计入国家队员选拔标准,但是重头戏依然是今天的考试结果。
笔试在杨柳大学的图书馆里举行,试题难度和国家决赛相当。
鹿行吟做完后,没有感觉到哪里有明显的阻滞,还有一些剩下的时间空余,还反过来检查了一遍。
他和顾放为一个考场,翻过试卷抬起头时,他刚好看见顾放为也已停笔。正托腮歪头看着他,桃花眼里星光闪烁,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鹿行吟脸上一烫,垂下眼接着查看试卷。
理论考试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往图书馆外走。有了今年国家决赛的试题风格打底,考完理论考试之后,对于出题风格敏感的学生或多或少都达成了一致意见——理论考试难度中规中矩,那么实验必定要出幺蛾子!
考生们一个一个地领取消毒白大褂,排队进入实验室,严阵以待。
鹿行吟走到实验台前,看见了这次选拔考试的实验试题,白色的实验报告册上写着这次实验题目:《胭脂虫红色素提取及产率检测》
“胭脂红酸属水溶性蒽醌类色素,深红色粉末,分子呈极性,由于分子内含有8个羟基和1个羧基,而羟基和羧基都有很强的亲水性,因此胭脂红酸极易溶于水,也较易溶于甲醇、甲酸、二甲基亚砜等极性溶剂;难溶于乙醚、乙醇、石油醚、甲苯、苯、油脂等非极性或弱极性溶剂中;无明显的熔点和沸点,温度升高颜色加深;从水溶液中结晶的胭脂红酸在130c时为亮红色晶体,250c分解。胭脂红酸水溶液呈酸性,分子在水溶液中有解离平衡。”(概念部分均为引用)
而每张试验台桌上都躺着一包干硬的胭脂虫,红彤彤的,干得像石头。
旁边已经有人骂了起来:“沃日——这个比赛还干不干人事?啊啊啊啊老子最讨厌虫子了!”
鹿行吟拿起橡胶手套仔细戴上,用镊子取了一枚胭脂虫,在指尖轻轻碾了碾,明显的胭脂色顿时留在了淡黄的手套上。这种小虫子仿佛浑身上下都由这种染料填充,如同硬化的颜料颗粒填塞出的假虫子。
染色很强,产率或许很高。
鹿行吟又看了一眼试验台上所摆放的试剂瓶。
水溶液呈酸性,常规应该使用氢氧化钠进行滴定,可选指示剂范围很多。
但这是实验中的第一个坑——胭脂红酸本身就是一种滴定指示剂。
不需要再多的指示剂了。
前置实验都按照正常流程,直至滴定时,鹿行吟的动作越来越慢。
旁边有人也进行到了滴定环节,按照平常滴定的速度一直滴着,没有人注意鹿行吟这里的异常。
鹿行吟的动作有些迟疑。
胭脂红染色太强,难以看出终点,这个难度不亚于要所有人在一堆相近色号的口红里挑出正确的一支。
他刚刚仿佛看到了细微的变色,但是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滴定终点——如果停在这里的话,产率只有30%左右。
怎么看都是错误的一次滴定。
他发间微微濡湿,手里的滴定管不知道是否应该放下,直至听到老师报时最后五分钟时,鹿行吟抿起嘴唇,收起了移液管。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当赌一把。
他从实验室里走出来,长舒一口气。
周围开始有人问:“你的产率有多少?”
“99.7%。”
“差不多。”
……
鹿行吟抱着书包走过去,和顾放为并排往回走,他也问了他一句:“你的产率是多少?”
“99%,不过我不太确定,这次实验我感觉没那么顺。”顾放为察觉出他的异样,问道,“怎么啦?”
“没怎么。”鹿行吟摇摇头,笑,“就是我实验翻车啦,也没什么。”